管家预料得没有错,太阳刚刚落山,不仅仅是他,连同行的伙计们,也都平安无事地出了衙门。
刚一升堂时,县太爷义正言辞地审问,他们“老实”地交代了黄家被灭门的经过——黄大力和黄家兄弟被杀,他们并没有亲见,只能胡乱猜测,不过大致上并没有错。
县太爷得知凶手另有其人,令人根据他们的描述,画出了林七的画像,作为悬赏缉捕之用。
他们常年居于深宅大院,与林七并不相熟,却也远远瞧见过,七嘴八舌地议论下,这画像倒有八九分相似。
眼见诸事完备,县太爷将惊堂木重重一摔,正要判他们隐瞒不报之罪时,他瞧见了管家的眼色。
他当然是懂眼色的,他们已不是头一次打交道,就在半月以前,因为黄大力的那点“小事”,管家曾给他送过二两万银票。
事实上,从抓起惊堂木,他就一直盯着管家,他甚至嫌他的眼色使得太慢了。
他很快退了堂,吩咐将众人暂且收监,然后吩咐心腹把管家带到了后堂。
在雅致的后堂中,他端坐在椅子上,故作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杯,瞧着战战兢兢的管家,缓缓伸出了三根手指。
令他意外的是,管家竟干脆地答应,并很快把三张壹万两的银票放到了桌上。
他连忙端起茶杯,趁势用袖子遮住了脸,茶杯放下时,他脸上已没有了一丝喜色,仍旧是那么漫不经心。
本来,他只是漫天要价,有之前的交情在,他是愿意让对方还还价的。不过既然对方这么干脆,他当然不好把银子往外推。
他不紧不慢地收了银票,吩咐人把管家带出,又吩咐升堂审案。出门时,他的脚步有些飘,脑袋几乎撞在了门框上。
近年来,他的“生意”一向不错,不过头一次遇上利润这么丰厚的,他还是有些把持不住。
不过仅仅片刻后,他便意识到自己很没出息。这厮原本不过是黄家一个下人,此时却能随手拿出三万两,黄百万那老东西留下财产有多丰厚,由此可见一斑。
黄家既已死绝,这批财宝便成了无主之物,有他这父母官在,凭什么让这帮孙子独占呢?这么想着,他脸上现出了得意的笑容。
公堂上,他遵守了承诺,避重就轻地替他们开脱了罪责,将他们都放了出去。
最终,他会让这帮人都永远闭嘴,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得靠他们引路,找到那批财宝。
衙门外,伙计们投来的崇敬目光,让管家有些飘飘然,他终于也有了几分老爷的模样。
三万两的确让他有些肉疼,不过能保住了性命,和那小山一样的银堆,这钱就花的值。
他抬头望着天,夕阳正慢慢落往山下,余晖将云彩染得红彤彤地,格外地美丽动人。
他突然觉得,这美丽的一幕很像他即将要到来的好日子,黄百万那老东西就是那夕阳,而他自己,就是那美丽无比的彩云。
天色将晚,管家不愿连夜赶路,与众人一起留在了城里。如今他已是百万财主,早已不是从前的贱命一条,他不愿再吃苦受累,也不愿冒被野兽袭击的风险。
这一晚,他难得地展现了自己的大度,他要了最好的房间,点了最贵的酒菜,与伙计们一醉方休。
他已有了数不尽的钱财,还得有忠心耿耿的下人,替他保住它们。而大方地花钱,无疑是笼络人心最好的办法。
次日清早,他没与众人一同出城,而是找借口留了下来。他想那些银子了,它们像是最有魅力的美人,时时刻刻勾着他的魂和魄。
他买了马,小心翼翼地出了城,边走边暗暗观察,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打马疾行,奔向那不起眼的小村子。
进屋打开木箱,瞧见白花花的银子还在,他长长舒了口气。
他拿出一块,缓缓地用袖子擦了擦,把它放回去,正要开第二个木箱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刚插好的木门飞了进来。
他惊愕地转过身,看清了来人正是衙门的赵捕头,昨日才刚见过。瞧见他手按刀柄,他不禁发起抖来,惊恐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竟然藏在如此隐秘之处,若不是你头前带路,就是找上个三五年,只怕也会徒劳无功。大人不愧是大人,果然技高一筹。”赵捕头答非所问。
“你想怎样?!”管家极力压住心中恐惧,强装镇静地问道。
“还用问吗?当然是要借些银子花花!”赵捕头随口说着,忽地手臂一挥,一道白光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