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等他仔细琢磨，他的四肢都燃烧了起来。

没错，沈帇才明白，他只是个纸人。

他的诞生，就是为了保护真正的“沈帇”。

几分钟后，地上只剩一片灰烬。

沈门清叹口气，“还挺难烧。”

他走后，这里静得出奇。

直到一个小女孩身影出现，胳膊上挽着个小箩筐，小心翼翼地收集那些灰烬，“哼，原来你不让我吃是没肉！等我回去给爷爷告状！”

沈帇迷迷糊糊地能听见这话，又觉得自己快散了。

要跟周围事物融为一体，残存的神识渐渐回想起一些很遥远的事来。

1984年，寒冬。

那是沈门清只是个单纯的阴阳，在村里也算有头有脸，被人尊称一声先生，这人很奇，据说是山医命相卜都会，自封八千年难遇一奇才。

不过，胡万笙可不这样想。

他是沈门清发小，知道这人是有些真本事，但也爱吹牛，停下手中活嘱咐他，“我说老沈，你也该收敛点性子，还八千年难遇，害臊不？”

沈门清放下手中毛笔，认真观赏手中一个被画好的纸人，这种东西专门是个亡灵引路用的，倒也不必画眼睛。

他撇嘴，“哼，我这样的天才竟然跟你共事，哎，老天爷不公呐！”

“呵呵，老天爷要是公平，得降一道雷劈死你才对。”胡万笙嘴上说不停，视线都停留在眼前未画完的纸人上。

他们俩命格相似都是极阴造化，也被认定为大山村的阳差，白天允许做自己的事，晚上就得来这城隍庙帮着给纸人画五官。

但凡经他们手出来的东西，阴阳两道迷失心智的人皆可引路，当然啦，引不引得对，也得看这人和鬼自己的造化。

沈门清伸伸懒腰，“我说老胡，现在外面世界发展可好了，咱俩要不也出去闯一闯？”

“城里可没城隍庙。”胡万笙道。

“没有城隍庙，可遍地是黄金！咱哥俩难道到一辈子久居人……不，是久居鬼下？”

胡万笙也懒得搭理他，专心致志放在纸人上，他想着，这沈门清总是想一出是一出，说不定过几天就改变念头了。

只是，第二天晚上他就没再见沈门清，只有城隍庙留下的一封书信。

“老胡，我跟着老舅要去下海了，阳差一职我已上禀天，下告地，从此之后只留你一人了，勿怪我。”

这封信有些奇怪，不太像沈门清那种人能写出来的。

当时的胡万笙到底年龄还小，琢磨不透其中缘由，只当他要去从商。

再后来，两人没联系过，胡万笙阳差做得好，还被一老道收成弟子，渐渐地，阳差也不做了，潜心侍奉老祖和师父，日子过得也算太平。

直到某一天雨夜，那晚电闪雷鸣，刮得观外树都断了好几根。

胡万笙师父坐在廊檐下，眼睛狭长地看了眼外边，朝胡万笙说道：“小胡，今晚你有客，去观外接吧，这观受祖师保护，他进不来。”

他迷瞪了，要说客人吗？他自小双亲死在抗灾中，是靠村里百家饭长大的，后来除了沈门清，他没几个朋友，而那村子里的人只知道他出家了，道观在哪儿，也不知道。

胡万笙心有不解，也只顺从师父的话，在观外的槐树下等着。

他冻得直哆嗦，眼看天就要看不见了，准备回去呢，远远地响起声音。

“老胡，是我，沈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