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依旧黑蒙蒙的,张铁胜就已经跟着自己的室友从大通铺上爬起。
现在是丑时五刻,无犬吠,无鸡鸣,只能听的雪花堆成一堆,从树枝上簌簌而落,掉落在地。
张铁胜只是一个小小的从九品禁军侍卫,是禁军里的最低军衔。他其实刚来两年。他个子很矮,仅仅高出禁军的选拔标准一点点,也就是五尺三寸。
其实他差一点就被筛下去了。
但是他父亲好说歹说,母亲苦苦哀求,又送了选拔人员一袋子白薯才得以得他唇角微勾,没有划去张铁胜的名字。
他家里可穷了。在家里种地并没有出路。赋税繁重,家里人多,就那一亩三分地,怎么够养活家里七八个孩子?
他是老二,上头有个姐姐。姐姐一直没嫁。因为她手巧,绣工好,每天绣出的绣品足够家里一大半人堪堪糊口。
父亲出去做工时候断了一条腿,整日里愁云满面,对母亲和弟弟妹妹非打即骂,再也不出去想法子赚钱。
家里全靠母亲一人操持,她又要忙活地里农活,又要回家收拾做饭。
所幸孩子们都争气,知道为母亲分忧,体贴母亲。
送出去那一袋子白薯,家里就没多少余粮了。所以他要进宫,要去当侍卫,又包吃又包住,所拿到的俸禄全部都寄回家里,维持这个可怜凄惨的家庭。
张铁胜用冰水洗了一把脸,困意瞬间就消失不见,他赶紧用帕子吸静脸上手上的水珠。哈出口热气,然后疯狂搓着双手。
今年冬天实在太冷了,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了,三妹妹的肺病好了没有,他走时候,感觉正严重。他家里人和他也都不识字,大家没有办法写信,而中间联系的人,要联系的人实在太多了,哪儿能一个个给带口信儿呢?
他来皇城的时候也是个冬天,因为个子矮,经常被欺负,抢不到东西吃,常常饿肚子。谁能想到由于个子矮,甚至俸禄都是最低最低的。
但是没关系啊,总归是比家里舒服多了。他的要求又不高。
穿好制服,跟着室友一个个出了房门,然后一队一队从各个房间走出的人流,在室外空地交汇,成了一个整齐的方队。
然后这个小小的方队走出院门,走到各宫各院各门口,就会留下一两三四个人,最后走到冷宫门口。而那些原来守着的人,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的又集合成一个小方队,往住处走去了。
冷宫这里的守卫比较少,久两个人,张铁胜,和一个前几天刚来的小矮子。他们同被欺负,但是小矮子可会说话,后来,他收到的不公待遇明显少了很多。
他还很照顾张铁胜,因为张铁胜太老实了,也不会表现也不会争抢,但是自从他来了以后,张铁胜明显胖乎了一些。
其实张铁胜的胃口很大的,以前在家就没吃饱过,现在当了侍卫,虽说营养足了不少,饱腹感也比以前强了不少,但是张铁胜还是经常饿着的,只是没在家里饥饿感强烈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