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西照檐角,姬清拜别令彧后,从雪松院离开。右丞家的马车已在太学所门前等候多时。
“小姐,今日怎么出来的这么晚?”她的贴身丫鬟白苹偷笑道。
“你在笑什么?”姬清审视一般地看着她,心中不悦。
她猜到这丫头在想什么,以往每日下学后都会去雪松院同令彧继续加学。
今日天快擦黑了才出来,比平时都要晚一些,但如今原主家里风雨飘摇,总有人虎视眈眈,今日二皇子此番前来亦是证明了这一点。
如此,更不能让别人轻易揣测出来什么,这原主身边的丫头也太散漫了些。
“小姐这是怎么了,今日可是和令公子闹了些不愉快?”白苹从小跟在自家小姐身边,揣测小姐的心情时总是格外敏锐。
“白苹,今日二皇子来学堂寻了我们与左丞府的麻烦。今后怕是没什么安宁日子了,你以后在外注意些言语分寸,不该你问的莫要多嘴,面上的嬉笑怒骂,也收敛起来,这般没分寸,令太傅就是令太傅,莫再叫什么令公子了。”姬清严厉地制止她,希望她能明白在右丞府做下人的规矩和本分。
“是,小姐。奴婢知错,日后定当注意!”白苹虽不能完全领会姬清的意思,但是她搬出了二皇子,这使白苹一下子了解了问题的严重性。
白苹再没多说什么,扶着姬清登上了马车,稳稳坐在了其中的主位上。
姬清没太关注马车内部精妙的装饰与舒适的软垫,只一味沉默着思索今日发生的事情。
——今日左丞家的臭小子倒是有意思,只是他年纪轻轻,心思却了不得,编起故事也是一套一套的,自己与他两相一比,真是不如他。她已经活了二十多年,才仗着年岁大些,事情见得多些,有了如今的考量,但他小小年纪却心思成熟、考虑颇多。
她越想到此处越感到心惊,恐怕这里的其他人也都不简单,看来以后需要更加警惕……
马车很快就到了右丞府,两个家丁摆好下马车的梯子后,白苹和白水站在梯子两边,扶着她们的主子稳稳地落了地。她刚刚走进院中,便被她二哥姬晔拉着去了前厅,
“四妹妹,你今日回来的这么晚,父亲母亲真是等急了。”
她看着眼前这位,一身袍摆蓝线绣流云图样,流光锦缎着素色白衣的翩翩君子,见着她立刻几步迎上来抓住她的手腕,拉扯着就往厅上赶的样子,没半分刚刚如仙人莅临般的高洁之姿。
姬清沉默了半晌,只被他拉着往前走。心想着,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能不能让人休息会儿……
“二哥,这么着急,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姬清对姬晔小心探听道。
“小妹,你怎么才回来啊,今日母亲未时三刻就将你最爱的桂花酿从冰窖里取了出来,母亲听说你今早被李家马车惊吓了,特在小厨房准备了大半日,要等你回来给你压压惊!这都派人去门口望了三四趟了,来来回回催了又催,好让我也在这里苦等,这都过了半个多时辰了!”姬晔无奈中藏着撒娇的语气。
姬清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复,便已经被她二哥哥领到厅前,孟笙焦急的面孔再看见姬清那一瞬间立刻化作暖阳下的春风,现下只剩明媚的笑容灿烂地摆在脸上了。
“小宝,你今日怎么才回来,娘可担心坏了。听说你早上差点被马车撞了,那鳖孙的李家王八羔子怎么看的车,你等着我明日上门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孟笙说罢,几步迈向了姬清身前,双手捧起姬清的一只小手,来回打量察看,生怕伤到了一根毫毛。
“娘,四妹无恙,瞧您这着急的。”姬晔落座在饭桌旁,左侧坐着姬清的爹爹姬胥、大哥哥姬珦。
“你这兔崽子,老娘又没跟你说话。”孟笙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眼姬晔,转头又用温柔的语气对姬清说,“小宝,快,娘亲今日把你最爱的桂花酿给取来了,咱们一家人今天好好聚聚,当给清儿压惊了!”
“娘亲亲,你看我,真的无事!”姬清在孟笙面前,原地转了个圈,仿照着记忆中原主对母亲撒娇赖皮的样子说道,“多谢娘亲和哥哥们挂念,今日学堂有事,下学后令彧…令哥哥找我有事商讨得便久了些,这才回来晚了。”姬清拉着孟笙的手,二人一同落座。
“看来我家清儿眼里只有你娘和你哥,我这老父亲终是这家里最多余的……”姬胥抬起左手衣袍,假装拭泪。
大哥双手扶膝,坐在一旁安静的尬笑。——我好像也是。
“好了爹,女儿怎么会不心疼爹呢,爹日夜操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