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怕哪天睡着了就醒不来了吗?
洛慈暗自摇摇头,一副看戏的姿态,方一垂眸就听见坐于上首的楚皇,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喜悦:“我军近日取得兆城首战大捷,理应与诸位爱卿共同庆祝!”
“来人!开宴!”
话音落地,丝竹乐起,千娇百媚的舞女涌入大殿中央。
长袖蹁跹,一下又一下的扫在众人的心尖上,一颦一笑风情万种。
朝臣推杯换盏,捡着好听的话语奉承着上面乐不可支的帝王。
这便是大楚的现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腐朽不堪,腐烂的脊梁,萎软的四肢,随时都会坍塌崩坏。
楚洵视线扫过自己的父皇,眉尾毫不掩饰的上挑,乘着喝酒的姿态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暗沉笑意。
他的好父皇越昏庸无道,于他越有利。
毕竟太子贤明,是臣子百姓之所向。
将众人脸色尽收眼底,洛慈嘲讽的看着下首的这群酒囊饭袋,边疆士兵浴血奋战,尸横遍野才换来的胜利,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庆祝?
倒是会为自己的纸醉金迷找理由,要真知道感激,直接筹备军粮物资不是更好,惺惺作态,着实恶心透了。
看了一眼上首的帝王,洛慈眼底冷芒外露,你且欢喜着,指不定这辈子马上就到头了。
到那时你不一定笑得出来。
他太急了,这才首战就这般大张旗鼓的庆祝了,都不给自己留点余地的吗?
下面,季修明好看的眉头紧锁,脸上只差明晃晃的写着“荒唐”二字。
他实在看不下去这般荒谬的景象。
洛慈想若不是那些伦理纲常,尊卑礼仪束缚着他,他怕是要直接掀桌子离开了。
他这样清高的人,要他终日与这些个废物蠢货为伍,倒是为难他了。
察觉到有人看他,季修明缓缓抬头,似是不经意的一扫,两人视线交汇片刻。
他如今不仅得楚皇赏识,连楚洵也有意将他拉入自己阵营中,已经多番试探。
洛慈嘴角上扬,倒是块香饽饽,也不枉自己如此费心的为他清理道路,把他推上这个位子。
这视线短暂的交汇还是被楚洵捕捉到了,他倾身将自己跟前的那盘葡萄挪至她面前,面上笑意不散:“孤记得你爱吃这些。”
洛慈看看了眼面前盘子,当着众多人的面也未落他面子,笑着点了点头:“多谢殿下。”
面上姿态做得如何好看,可挪到她跟前的葡萄是半颗未动。
楚洵压低声音,似是不经意的问:“你认识季大人?”
洛慈垂眸掩住内里暗芒,再抬头已是一片茫然:“什么?”
似才听懂他说的是什么一样,回神又道:“大楚立国以来最年轻的首辅,我自是有所耳闻。”
说完又姿态随意的瞥了一眼季修明,又道:“想来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楚洵见她起了谈话的兴趣,便主动与她多说了些:“是啊,弱冠之年一纸策论名扬四海。”
洛慈侧目看着楚洵:“殿下可与他交好?”
楚洵一愣:“为何这样问?”
洛慈身子微微前倾,白皙纤细的手指撑着下巴,杏眼微眯的看着下面低头的季修明,语气慵懒道:“我曾听闻季大人画的一手好丹青,有些好奇罢了。”
楚洵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自然也看见了季修明垂眸蹙眉的模样,众人皆醉唯他一人独醒。
心中不疑有他,笑的温润:“你若喜欢,孤日后为你讨一幅便是。”
洛慈偏头看他:“看来殿下和季大人当真是熟识。”
楚洵不置可否,看着季修明的眼神里是满满的志在必得,此等人才,留在父皇身边岂不是可惜了。
他合该效忠于自己。
除了自己没有人能给他一展宏图的地方,他的理想父皇给不了他,而自己可以。
洛慈端起身前的酒杯小抿一口,但笑不语,真好,一切都在往她最初预想的地方发展。
楚洵看着她这副姿态,眉头蹙了蹙,不知为何,他总是隐隐约约能在洛慈身上看见山陵侯的影子,而且愈发的像!
这让他很不高兴,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慢慢握拳,惯来装着柔情的眼睛一瞬不瞬的侧目看着洛慈,问出了他一直以来想问的话:“那你和山陵侯可是熟识?”
洛慈差点笑出声,这人可真会自讨没趣。
知道他想听什么,却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