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以为他是真的想和自己谈论政务,稍稍犹疑,应允道:
“那回去说吧,去我的住处。”
府尹憨笑:
“孟大人,请——”
孟浩点了点头,迈步走在前,府尹看着他的背影,面上露出恐怖的神情。
“孟浩……”
府尹握了握拳,又缓缓松开,换成笑脸跟了上去。
“府尹大人,你是说将钱款一并收集起来,再商议修缮之事?”
孟浩和府尹坐在主位,喝着茶。
“是啊孟大人,你看,朝廷只给你五百两,想来刚刚大人也看过了,这五百两白银……是断断不够的!”
孟浩听了不由冷笑一声,这银子不够,不是因为你每年都贪去了不少,还有脸说这话,却也应和道:
“如此确实,本官看那堤坝破旧,还矮的可怜,如何能抵挡过梅雨时节。”
“至于府尹大人所说的集结银款之事,不知大人还有什么方法弄来银两?”
府尹看着孟浩的脸色,试探性开口:
“下官以为,江南府出二百两……再在民间集资二百两……如何?”
“民间集资?”
孟浩挑眉,想起早上看见的劳作的百姓们,既感到于心不忍,又震惊这府尹怎么如此不要脸皮,还舍得搜刮民脂民膏。
如此想着,孟浩拍了拍桌子:
“府尹大人……您是觉得,您这些江南百姓,能凑得出来银子?”
“不是本官要说你……这些百姓但凡身上有余钱,还会等着咱们朝廷动手修缮?还等着那磅礴连绵的雨将他们的辛劳种植、甚至家园毁掉?”
江南府尹不说话了,这孟浩一定是知道了自己那点勾当……若不能让他成为同类,那只能……杀。
“府尹大人请回吧,本官想想别的办法,再找您商议。”
府尹怕孟浩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些坏事,但一下子又找不到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他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先买好杀手才保险,这下点点头:
“既然孟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本官也不多留,本官回去也想想别的办法……再来找孟大人。”
府尹面上客客气气,扭头就换了副嘴脸,出来吩咐婢女:
“看好他。”
“是,大人。”
孟浩见人走了,赶紧找出笔墨纸砚,开窗瞧了瞧院内没什么动静,磨墨提笔将江南的情况一一写了下来。
他吹干字迹,想着这么多年应该不止自己这一个好官,那其他人怎么一点音信都没传到京城呢。
孟浩觉得害怕,他怕自己也有同样的下场,他将信仔细折叠,却不急着找人去送信,他想着自己一定要找一个时机,让江南府尹猝不及防的时机。
他不动声色将信封藏了起来,在屋内踱步,这江南府尹给自己准备的房子虽好,但处处都是他的眼线……自己现在身无外物,出去也不一定找得到地方住,难道自己就要苟在这和他周旋?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他想了想,又回桌上提笔给父亲写了封信,为了避免察觉,他这样写到:
“父亲,展信安,孩儿不孝,不知您的深意。如今孩儿察看江南堤坝,方觉五百两白银不够……不知父亲能否给孩儿寄来些银两,孩儿想用家中力量,为江南百姓奉献一二。”
孟浩再次吹干,这次他没有犹豫,出门便将信递给了婢女:
“麻烦姑娘将信送去驿站,是给本官家里的。”
“好的大人。”
婢女虽然乖乖应声,但扭头就去找江南府尹了:
“大人,大人,这是孟大人给家中的信,交给奴婢送去驿站,奴婢心觉不妥,先送来给大人瞧瞧。”
“这孟浩这般耐不住气?”
江南府尹满意地看了眼婢女,接过信件,毫不在乎的拆了信封查看起来。
“哟……这孟大人还真是……”
江南府尹还真没见过这样要自掏腰包的官员,和他这个恨不得贪完国库的形成了鲜明对比,但府尹不觉得愧疚,甚至觉得好笑:
“这信寄了便寄了,到时候落在本官手里的钱财还多了,岂不美哉?”
江南府尹可不知孟父极力劝阻孟浩来的事,却也留心将信封原封不动密封好,交由婢女:
“你去吧,也不能让他为难你。”
就这样,这个带着求救意味的书信就这样被送出了,孟浩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