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弹的不重，郑大贤却颤抖了。

他眼睛不受控的眨了眨，睫毛一忽闪一忽闪的，像蝴蝶飞走的轨迹，躲避着刘永才的眸光。

说谎话被人抓包不是什么好感受。

况且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解释自己出自私心的隐瞒。

刘永才那双纯真赤诚的眼就这样盯着他，他突然觉得自己卑鄙。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只有你了，干嘛要骗他呢，郑大贤。

刘永才也把他的惊慌失措看在眼里，突然后悔，觉得自己不应该戳破这层薄薄的纸。

如果郑大贤有什么真的不能说，那也是为了自己好。

他不是无缘无故欺骗自己的人。

可是还是止不住有些失落，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什么不能一起承担的？

“额……”

要不然坦白吧，郑大贤心想，嘴巴却张开又合上，从何说起呢？

两个人就这样相望，探究着双方异样的眼波。

“说吧。”

“你骗我什么了……？”

刘永才率先打破了那寂静的沉默。

其实是心里没那么在乎答案的人，嘴上却始终不肯饶人。

“其实……”

“其实……”

郑大贤脑袋不停的旋转，去思考，可是哪里有更好的推辞呢？

“你……喝可乐没关系，因为我们以后差不多高，都没长高多少……”

他说了个自己都不信的谎，这谎言好像发烫，说完他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是吗？郑大贤，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吗？”

郑大贤这才发现自己从头到尾躲避他的眼神，说不出多么心虚。

“不过你连这个都骗我？”

刘永才气的想笑，用手撑着身子往后仰。

“去给我拿杯冰可乐吧，回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

他给了他一个台阶。

郑大贤木木的起身去厨房，接了这个台阶。

去拿可乐，去倒冰块，他做这一切都很慢。

慢到冰块快要融化，他只好再倒新的进去。

要怎么说？

他知道谎言不会因为他来自善意而变得动听。

所以他在想的不是要不要继续说谎，而是该怎么道歉。

他不想再骗他了。

他不擅长说谎。

想好这一切，他捧着那杯可乐放在了桌子前。

这才发现自己走神时候倒了特别多的冰……让人根本无从下口。

“我……”

郑大贤刚张嘴就被刘永才打断。

“不给你自己倒一杯？就我喝？”

郑大贤点点头，又给自己拿了一杯，结果又忘记倒冰块。

刘永才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长大了又怎么样，多活十年又怎么样，郑大贤其实没变，还是很笨。

刘永才在桌子前拄着下巴，咳嗽了几声清清嗓子。

“拿双筷子过来。”

郑大贤不解，却只是照做。

把双木筷子正正放到了刘永才的手心。

刘永才两只指头夹住筷子，慢慢把自己杯里的冰块，挑了些放到郑大贤杯里。

“我多了，你少了。”

“我们匀一匀，刚刚好。”

“好像以前一样，对不对？”

刘永才说这话的时候衔着笑，好像两个人直接根本没有刚才那一档子事。

他说的以前，郑大贤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