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还是白天,因为激烈的打斗,窗帘被扯开来,随风轻微摆动阻挡了日光,房间幽暗。
画室一片狼藉,各种工具散落一地,颜料被碾开喷射在地上,墙上。
周遭从刚才的嘈杂突然安静,裴蔓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手撑在身后支撑起身体想从案桌上下来,但是腿发软,一下滑坐在地上。
身上白色的针织衫沾了几大片黄的绿的颜料,一头海藻似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肩头,遮住了小半张脸蛋。
阮学政径直走到她的面前屈膝蹲下,一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头发查看伤口,幸好很浅,另一只手小心地捧起她的下颌。
“嘶!”她高高肿起的左脸瑟缩了一下,似乎这才回过神来,抬起眼皮看向他的脸,睫毛湿漉漉的,一双盈盈泪眼轻颤,如幼鹿犹带几分惊恐。
有风吹起窗帘,一束阳光漏进来正好照在阮学政的脸上。
裴蔓视线在他的眉眼之间逡巡,像是突然找到母鹿的幼崽,伸手拽住阮学政的袖口。
他的西装外套早已被甩在角落,身上原本妥帖的银灰色衬衫因为激烈的打斗,起了皱褶。
他本身轮廓冷硬,五官深邃,沉着脸时气场强大,生人勿进。此时低下头看着她,好像压抑着,连呼吸频率都变慢。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脸,“还疼吗?”
裴蔓先是点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还好他赶来及时救下了她。今天如果不是他送她回家等在楼下,她真的会被那个杀手先奸后杀。
“身上还有其他伤么?”
见裴蔓再次摇头,阮学政将她一把抱在怀里,走出画室的时候,又将她的脸蛋往怀里捂了下挡住客厅的景象,随即抱着她转身走上二楼。
他将她放在卧室的沙发上,“画具烂了得重新买,你收拾好其他的,在这儿等我。”
阮学政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保镖已经到了,一左一右站在瘫软在地的杀手旁边,把他架起跪在地上。
他一步一步地沿着旋转楼梯往下走,手上动作不停,伸手扯下领带,解开了衬衣第一颗纽扣,又左右活动了下手腕。
他在杀手面前站定,高大的阴影宛如一座山,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
“说吧,谁派你来的。”
杀手勉力睁眼,肿胀如核桃的右眼只剩一条缝,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带着血的唾液顺着不受控的嘴角往下淌。
保镖见状,伸手将杀手脱臼的下巴掰正。
“嗬嗬嗬”杀手疼得大口大口地喘粗气,勉强地掀起眼皮,声音断断续续。
“没......没有谁,我......就想抢,抢点钱花......”
阮学政薄唇微勾,眸中寒光闪过,“这么硬气?我还小瞧你了?”
他拽过来一把椅子,伸手抓过杀手的右手摁在椅上,随即抬脚,精致的意大利羊皮手工皮鞋直接碾上那只手。
掮客明明说的就是一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很好解决。杀手疼得蜷起身子,脑子如浆糊,根本想不明白现在的情况。
阮学政俯身不紧不慢地使劲。
保镖看准时机拿抹布塞住杀手的嘴巴,堵住即将出口的惨叫。
阮学政弯下腰看着杀手的眼睛,食指往上一指,声音轻柔似带了笑意诱哄,“嘘,要是不说就轻点声叫唤,你要是把她吓着了,我就把你剁了喂狗。”
杀手噎住,冷汗直流。当看见保镖递给阮学政一把匕首,更瑟缩着拼命往后躲。
那是他带来用来杀裴蔓得匕首。
阮学政拿出手帕巾,慢条斯理地包裹住匕首手柄,优雅地如同深处米其林餐厅擦拭餐具。
只听见手机铃声响起。
保镖接起电话,“阮先生,刚才开车的人找到了。”
杀手一瞬间愣住,对了,刚才那女人喊得什么来着?阮学政!那个女人的后台是阮氏的阮学政?!这才醒悟自己是捅了什么马蜂窝!
杀手惊恐地看着阮学政举起了手,喉咙发出“呼噜呼噜”浑浊的声音。
寒光一闪手起刀落。只是没有料想的疼痛,杀手屏住呼吸、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看,只是偏了那么一点点,匕首正好插在他食指和中指间的缝隙,仍在微微抖动着。
“呜呜”杀手不停地点头。
保镖将抹布扯落。
“我说!我说!求求你放过我!我什么都说!”
喘了口气,杀手生怕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