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蔓默了一会儿才道，“那他们后面一起离开村子了？”

“可不嘛。那时大川要去大城市，陶卿也愿意跟着，陶老师思想境界比较高，孩子们愿意他也没什么说的。只是没想到，两个孩子出去了就没有再回来。陶老师没过几年就因为心梗死了。陶老师可怜啊，当时我在医院陪着，临了了他眼睛一直一直看着门口。我知道他在等着孩子们，只是到底没有等到。再后来，就是警察找上门来问陶卿的事情，唉。”

“齐大川呢？警察就没问起他的事？”

“我提了一嘴有这么个人。警察查了，没查到。估计他们从瑶山出去以后就没再一起了。”

“那他有回来过吗？”

村支书的脸色不大好看，“没有，一次没有。那么多年，一点音信都没有。难为了陶卿那么好的姑娘。”

从陶家的那处破房子走出来，村支书跟在后面，阮学政护着裴蔓往村口走。

婉拒了村支书的挽留，阮学政道，“天色黑了下来，再不走就不好下山，我们先走了。”

村支书瞟了眼阮学政开过来的越野车，车子后面不知道何时一字排开停了四台车子，门边各站了两个人。他心下一震，有钱人还是不一样，忙点了点头，“那有什么需要的，阮总您随时和我说。”

“好。其他的事，瑾年会再与您和书记联系。”

村支书闻言高兴地笑起来，晕黄的路灯下，脸上的褶子仿佛能夹死蚊子。

阮学政点头致谢，刚走出去两步又转过身来，“抱歉，还有一个问题。”

“您说。”

“那个齐大川，他的家里人有没有人姓裴的？”

村支书完全没想到他如何能未卜先知，吃惊地张了张嘴才道，“您怎么知道！他妈就姓裴。”

“我猜的。行，我知道了。”

村支书有点懵，阮学政怀里的女孩脸色愈加发白。

察觉怀里的人先是身体发僵，又一瞬间软下来往地上滑，他不着痕迹手上加力捏紧她的腰肢，将人半揽半抱在怀里，朝其中一人抬了抬下颌，“你来开我车。”

待他们一行人的车队慢慢地离开视线，村支书一拍脑袋。

“哎呀！难怪觉得那个女孩子面熟，那眉眼，可不就是有几分像齐大川嘛！”

越野车沿着盘山公路稳当地下行，裴蔓一张脸苍白，眼睛无神地看着窗外一直闪过的树木。

她的坐姿僵直。阮学政本来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像是将她环抱在怀里，见状伸手拍上她的背，轻声安慰。

不说话还好，听见他的话裴蔓扁了扁嘴巴，眼睛酸得很，没几秒泪滴便滑落下面颊。

“好了，好了。不哭了。”男人见状，刚才还是虚扶，现在将她实在地拢在怀里，声音低沉。哄着怀里人的同时，他不忘抬眸看一眼驾驶座。

保镖与阮学政的视线一对上，立马识趣地将前后座之间的隔板升起来。

老板的私事他们不该看的不看。

怀里的女孩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一直哭，阮学政峻眉紧锁，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左肩到胸前那一块儿的衬衣被眼泪打湿了一大片。

裴蔓趴伏在他的肩头，葱白细嫩的手指紧紧地攥着他的衬衣，力气大得似乎要将他的衣服绞碎了。

她觉得自己呼吸不了了，脑仁热热地像是要炸开来，抽抽噎噎地大力喘气。

她回过味来当时在急救室里觉得有什么不妥了。

裴蓓和她以及裴大川都是一样的血型。当时她压根没放在心上，以为仅仅只是巧合。现在看来，裴蓓很有可能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裴蔓的泪顺着阮学政的肩颈出处往下沁，阮学政抿着唇，凉薄的眼神如鹰。

越野车停在县城唯一的四星酒店前，保镖没有打扰后座的两人，下了车远远地站开。

没有了颠簸，裴蔓从他的怀里抬头，双眼肿肿的仿如核桃仁，虽说是在看着他的脸，眼眸里有点失焦。

阮学政递上了小方巾，见她印去脸颊上的泪痕才说道，“到酒店了。今天太晚了，赶夜路太危险，我们先在县城的酒店住一个晚上。”

听见他的话，裴蔓的焦距慢慢落在他的眼，似是才刚听清楚，嘴里说的却是和阮学政提到的风马牛不相及。许是哭得狠了，裴蔓的声音有些哑。

“我的爸爸，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的父亲，从小将她当作心尖上的宝贝疼，将她如珠如宝地宠着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