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御书房再次恢复宁静,张德禄才从角落里冒出来,弓着腰小心翼翼地凑上前:“老奴斗胆问陛下,此事是否要彻查到底?”
“都有人想取朕的项上人头了,你觉得寡人还会坐以待毙吗?”
宗政烨放下狼毫毛笔,面露不虞之色反问道。
张德禄被他呛的老脸一红,发觉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忙赔着笑脸说:“奴才愚钝!望陛下恕罪!”
宗政烨不以为意,继续刚才的话题:“依你之见,昨夜那名假扮太监的刺客、哦不,准确的来说是死士,效忠之人究竟是谁?”
张德禄冥思苦想半晌仍旧一头雾水,不免犯愁地嘀咕道:“这…奴才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谁会对陛下您恨之入骨,甚至胆大包天到派人潜进皇宫行刺的地步。”
“这也是最令朕困惑的地方。”
宗政烨心中疑窦丛生,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俊脸上阴云密布。
随后拿起桌上绿茗,边啜饮边皱眉思索。
自他登基以来,一直兢兢业业治理本国江山,鲜少有懈怠或荒废朝政之举。
虽然他奉行仁德治世之策,在处理朝廷内外的各种问题时,却始终秉承恩威并施、赏罚分明的原则。
而他的斐然政绩,其中不乏用雷厉风行的铁血手腕堆砌起来的。因此满朝文武百官皆对他唯命是从,根本无人敢造次,更不存在乱臣贼子想要谋逆造反之类的恶劣事件发生。
近几年他不负众望,缙云国在他的治理下,百姓们安居乐业。国力也蒸蒸日上,繁荣景象远超其他国,并稳居第一强国宝座。
所以,无论自己能否成为一代明君,他都跟昏庸、暴戾之徒完全不沾边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张德禄在先帝身边伺候时就已深谙此道。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面前这位年轻帝王此刻心情的好坏与否,见他第一次为了某件事如此苦恼,便足以知其严峻性和棘手程度。
正当他琢磨该怎么打破僵局之际,宗政烨蓦然抬头,凤眸幽幽射向他。
张德禄呼吸陡然一窒,如芒刺背般垂下头颅,战战兢兢地问:“皇上,您为何用这般可怕的眼神看着奴才?难道奴才不经意间冒犯到了您吗?”
“并未,朕只是忽然茅塞顿开,意识到始作俑者可能并非本国人,且身份地位也应该相对敏感和特殊而已。”
宗政烨缓缓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地勾唇微哂。
“莫非皇上您怀疑是别国势力在暗中作梗?但咱们缙云国与周遭诸国素来井水不犯河水,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共处与友好邦交关系。若真是外敌虎视眈眈,觊觎本国的霸主地位,又怎会纷纷遣使拜访示好?还偏偏挑这个节骨眼动手?”
张德禄听出他话语中的意有所指,不由得猛吃一惊,脱口而出质疑道。
“呵呵。你好歹也是朕父皇一手提拔起来的总管公公,竟连树大招风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
宗政烨鄙夷地斜睨他一眼,语气颇具嫌弃和挖苦之意。
张德禄接连被他奚落,顿觉自己颜面无存,羞愧的无地自容,忙低眉敛目道歉:“奴才当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请陛下息怒!”
“罢了…咱们言归正传,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即使是那些表面上愿意臣服于朕的小国,也难保私底下不会暗藏祸心、各怀鬼胎。更别提屈指可数的几个大国,特别是其中最为国富力强,还与本国毗邻的天玄国了!”
宗政烨不置可否,有条不紊地分析着当今天下局势,并一语道破威胁缙云国的隐患所在。
张德禄肃容聆听片刻,恍然大悟后颔首称赞:“陛下英明!奴才受教了!”
紧接着又发表自己的见解:“据奴才所知,这天玄国君主慕容煜是个野心勃勃,颇有手段之人。若他只因不甘屈居于皇上之下,就派出死士对您痛下杀手的话,未免也太过鲁莽和激进了些……”
宗政烨眸光骤冷,耐人寻味地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目前并无任何蛛丝马迹能证明是他所为。而且背后的运筹帷幄者,可能这次根本没打算置朕于死地,反倒是另有所图。”
张德禄闻言一怔,忍不住好奇追问:“那陛下认为对方到底想干嘛?”
宗政烨嘴角微翘,勾勒出一抹残忍嗜血的弧度,眼底划过狠辣杀伐的寒芒:“不管他居心何在,寡人都绝不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等他露出马脚的时候,朕必定让他悔不当初!”
听罢,张德禄瞬间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