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真忍住了没拔出剑来,小心翼翼地跟着顾连靳背后,顾连靳回头瞥了她一眼笑道:“怎的不会使剑?”
“……师父教我轻易不能拔剑。”
“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顾连靳压低了声音边走边说,山风带来的呼啸似乎越来越嚣张了,奉真从来没觉得终南山中夜里有如此奇寒,那不是北方气候带来的严寒封骨,而是那种无处不在的丝丝凉凉的冷意侵入骨髓,防不胜防无处可逃。每每有风吹过奉真露出来的皮肤上就起一身鸡皮疙瘩,她分明记得这是七月份!
“喂,师弟你唱首歌如何?最好唱那种能鼓气壮胆的,给咱们吼一嗓子!”顾连靳用力拍了拍奉真后背,彭彭作响。
“唱歌啊……还是不要了吧,我怕引来什么不好的东西……”
“怕?”顾连靳哈哈大笑,“我们已经被那所谓的‘不好的东西’包围了,现在漫山遍野都是厉鬼野魂,你若是还想走下去,撞鬼是迟早的事。”
奉真吞了口唾沫,扁了扁嘴说:“那好吧,我唱了。”说罢奉真操着一把中气十足的少年音开腔了:“兔兔儿别跑哥哥来把你抓——!提起了耳朵还教你往哪儿跑!”
她的声音就这么突兀地在山野中回响着,尾音还带着点颤,顾连靳眨巴眨巴眼看着奉真唱得投入,嘴角凝注了一丝扭曲的笑容,奉真注意到他的视线,住了口回头心虚地看过去:“这首不好啊?”
“……没,没,挺好挺好,”顾连靳嘿嘿笑着摆摆手,“想不到师弟还有这种天赋,继续继续。”
于是奉真扭过头目视前方继续吼:“打了兔儿打豺狼!打了豺狼打虎豹!山中滴樵夫哎……”
顾连靳突然伸手抓住了奉真胳膊,歌声戛然而止。
“怎么了?”奉真回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你看那儿。”顾连靳抬抬下巴,朝向离他们五步远的一个黑影子。这影子略显佝偻,身材瘦小,背对着他们站着,这人手里提着一盏灯笼,灯笼里摇曳的火光却是青绿色的,她本身就笼罩在一层黑气中,一眼看去十分不祥。
顾连靳深吸一口气走在前头,向着那驼着背的身影走去,手中剑刃晃了几晃,明灭不定。
“这位老人家。”顾连靳走到那人背后,用努力镇定的声音开口问,“深更半夜,你一人在此作甚?”
这人就慢慢转过身来,奉真一见她满脸皱纹皮肤下垂干枯蜡黄的脸就惊了一惊,这人满面死气,再老的人也不该这样啊?
“老身……在找老身的儿子……”这老婆婆用干巴巴的嗓音回应了,“他从三月上山进香后……就再没回来……两位道长……见过老身的的儿子了吗……”
“死了就消停点吧。”奉真动作比话更快,掏出张符啪一声往老太婆额头一贴立马就燃了起来,老婆婆发出一声惨叫连连后退,山梯陡峭,她就这么往后倒了下去,惨叫声在山中回荡。那青绿色的灯笼掉在地上后也跟着滚了下去,烛火在台阶上跳跃,情形十分诡异。
听着那骨头折断碎裂的声响,顾连靳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简直不忍心看,他慢吞吞地将视线移向奉真,立刻被后者一个眼刀瞪了回去:“看我作甚?那是野鬼哎野鬼。”
“……对,对,不过……”顾连靳抽了抽嘴角缓缓将头转向台阶下方,“你看……这么多。”
奉真往远处一看,顿时心凉了半截,只见向山下通去看不到尽头的台阶上不知何时多出许多呆立的漆黑身影,一个个四散站着,从上往下看竟是越远越密到视线尽头是密密麻麻的一片黑。
“该死……”顾连靳咬着牙低声咒骂,“这些孤魂野鬼竟也敢踏足终南山的台阶……”
“师兄你知道不?玉皇钟破了一层,看这情形,第二层怕是也破了。”奉真拍了拍顾连靳的肩膀冷静地说,“可我还没到地方呢。”
“居然……”顾连靳不由得咬住牙免得打颤的声音太明显,“到底是何方妖魔……”
这些影影幢幢的黑影仔细一看其实是在移动,他们在以及其缓慢的速度抬脚向山上走去。
“不能让他们进大门。”奉真说着谨慎地往下挪着步子。
“这么多,凭我们两个要全灭了,是万万做不到,而且师弟你不是还有任务在身吗?”顾连靳压低了声音问。
“是啊,这可怎么整。”奉真的声音也压到了极限,别看这些鬼影子似乎很迟钝,但一旦嗅到生人的气息或是别的什么刺激,一瞬间就会变成洪水猛兽。
“师兄你还是回去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