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师兄这是打算回观里去?”奉真又小心问道。
“我刚从观里出来。”祁连韶用毫无起伏的口气答道。
“咦?那你既然回去了……为什么要出来?”奉真突然慌了起来,“莫非……莫非师兄是打算,不回去了?”
祁连韶瞥了她一眼,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还在考虑。”他这么说道。
“哦。”奉真撇撇嘴应了一声,“那师兄是回去和掌门道别吗?”
“不,主要是兑现我的承诺。”祁连韶从身旁捡了个树枝拨了拨柴火说,“我曾许诺事后保你无恙,虽然还是免不了让你受些牢狱之灾。”
奉真突然感到小心刚扑通一声蹦了一下,她赶紧拿傻笑掩饰了一下慌乱的内心说道:“其实我连你师父面都没见着。”
“见不着很正常,我本也是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你能找来霜火已经是帮了大忙。”
奉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谨慎地选择着措辞又问:“……你师父还是来帮你了吧?”
“你怎么知道?”他略吃惊。
“我看到你骑着霜火巡山了。”奉真盯着摇曳的火苗说,“白发的骑士是你吧,手上还拿着长刀,那是苗刀?”
“你如此笃定?”
“就是直觉。”奉真垂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低声道。
突然无声,奉真犹疑了一下,抬头一看正撞进祁连韶那摇曳着火光的漆黑双瞳里,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为了掩饰这一点奉真赶紧岔开话题道:“师兄你身上那些血迹,不要紧吗?”
他透白的肌肤下浮起一丝可疑的红晕:“我全身的伤都好透了,只是还未来得及更衣罢了。”
这什么节奏?奉真眨了眨眼消化了一下眼前这厮不按常理出牌的表现,然后假作淡定摆正了脖子又说:“那……你什么时候离开终南山,如果马上要走,我也好和你正儿八经道个别,还有别人知道你要走吗?”
“我……并没有说一定要走。”祁连韶莞尔一笑,笑颜煞是好看,“只是正在考虑。”
“那师兄现在在忙什么?”
“山中还有余孽未除,我得一只不剩地消灭掉,还终南山一个清净。”
“那玉皇钟怎么办?”
“这玉皇钟非凡人之力所能为,当年镇元大仙亲自布下的防护阵,此后由历代山神加固维护,别人想插手也是插手不得。今天掌门在广场上讲话时你还被关着,没听见吧。”
“掌门说了什么?”
“我来为你复述一遍吧。”祁连韶说到这儿,飞快瞥了一眼奉真观察他的神情,然后一脸严肃地开口道:“‘前天傍晚,因为在山脚巡逻的几位道友突遭险情,他们中了妖法遭到污染致使玉皇钟也无法接纳他们,因此我们不得不打开玉皇钟放他们进山,但由此打开了灾祸的根源,妖魔乘隙闯入,还挟带包容上千万恶鬼的七刹印,他们污染了大片终南山的土地,屠戮了上百名我们的上百名同门,你们能看到在场的不少道友身上还带着伤,他们全都是这场动乱中活下来的精英,他们会得到应有的奖赏和升迁,而逝去的同门,值得你们永远怀念和尊敬,我是说,那些愿意留在门派内,继续做一名全真弟子的人’。”
“……他……没说何人所为?”祁连韶神情略迟疑,祁连韶摇摇头说:“没说。但是,“接下来这句话,祁连韶说的流畅无阻十分平静。”是我打开的。”
“你……?”奉真不由得目瞪口呆,这样的答案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因为妖皇有意针对全真派,在终南山布下重重围障只待我们出现破绽一举击破,所以掌门认为解决此事不能坐以待毙,应该主动反击,每日观中都有精英弟子用一整天时间巡山,从山脚到每个山峰,小道,野地,可直到那天之前山上到处都十分平静,并没有任何怪象。”
“那天?哪天?”
“就是前天晚上,我们终于巡到山脚,离玉皇钟边缘已经十分接近,谁也没料到对方竟会直接派出苍焰这种等级的妖带着七刹印发起突袭,毕竟多日宁静大家都已麻木不仁,虽然结起了天罡北斗阵却还是让苍焰逃了,我们还折了两个人,除了我之外全被恶鬼附身,但尚还留有一丝神智,仿佛还有救。其实……我很清楚他们不能救。”
“……为什么?”
“他们已经被污秽染身,玉皇钟不会放他们过界。”
“这……”
“但是我打开了一个缺口放他们进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