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把最后一桶油漆放到卡车上,发出砰的一声。她把手指在牛仔裤上擦了擦,把剩余的油漆蹭在了裤子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她从路边转过身来,欣赏着这一周辛勤劳动的成果:学校的新前墙终于建成了。它看起来或多或少与被摧毁之前是一样的。塞拉斯蒂娅校长说,学校的预算不允许他们搞任何“花哨的东西”。尽管如此,余晖对于这面她为此付出了鲜血,汗水与泪水而帮忙重建而起的墙,稍稍感到了一些满足。
她发誓再也不会干这种活了。
当工人们刚刚把门安装好,余晖就准备开溜了。但其中一名工人礼貌地“请”她留下来把垃圾打扫干净,她无法拒绝。
打扫卫生又花了余晖一个小时的时间。倒不是说她有那么多的垃圾要扫,而是说,任何能让她工作时间延长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已而夕阳在山,人影散乱,工人们终于离开了,学校的前庭只剩下了余晖,剪剪和蜗蜗。两个男孩聊着天,余晖靠在雕像上,她的胳膊因又一天的体力劳动而酸痛无比。
就在两个男孩准备离开时,余晖叫住了他们。她有话要跟他们说,为此,她花了好些天才鼓起勇气。
“剪剪,蜗蜗!”她向他们吼道。她原本不打算用这样的语气——她只是习惯把他们当作仆人来使唤罢了。
他们俩都吓得缩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就像两个在厨房偷糖果时被逮个正着的孩子。他们水汪汪的眼睛使她不由撅起嘴唇,习惯性地抱起双臂。每当他们有坏消息要告诉她时,他们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们知道她讨厌坏消息。
蜗蜗揉了揉脖子,试图避开余晖的目光:“听着,余晖,我们不能……嗯,我们不想再跟着你混了。”
“是—是啊,”剪剪接着说道,慢慢地往后退了几步,“我妈妈说你是个坏榜样。我们不想再惹麻烦了。”
他俩迅速蹲下身子,捂着脸,准备承受余晖的怒火。她盯着他们保持那姿势长达一分钟之久,认真地考虑着她是否应该再打他们一顿。
当他俩迟迟没有被打时,蜗蜗直起身子,带着一种比往常更加呆滞的神情望向余晖:“啊,你不打算揍我们吗?”
“不。怎么,你想让我揍你们?”
剪剪一把捂住蜗蜗的嘴。“不,我们很好!”他忙说道。
“很好。”余晖凝视着他们,试图找到合适的词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她以前从来没有真正为任何事情道歉过,至少从未出于她自己的意愿。
她抬起头,望着橙红色的天空,叹了口气:“听着,你们两个,我只是想说……”她小声嘟哝着说出了后半句话。
“什么?”剪剪和蜗蜗同时问道。
“我说对不起,行不?”她把目光转向他们,这肯定让他俩感到很不安,因为他俩又都缩起了脖子,“我很抱歉你们和我一起被惩罚了,你们俩只是奉命行事,这不是你们的错。所以……对不起。”
余晖战胜了呕吐的冲动,请求原谅的行为使她感到恶心。但她内心的一小部分——使她越来越恼火的一部分——觉得她至少应该向她在过去一年里一直将其当作猴子使唤的人道歉。
他们俩都用不解的神情看着她。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看了看余晖,接着又互相瞪着对方。
“余晖,你是——”剪剪刚要发话,余晖挥了挥手,打断了他。
“别问问题!你们只要……只要明白我说了对不起就好!你们无需接受这个道歉,但无论如何,它就在那里。”她沿着人行道走去,与剪剪和蜗蜗擦身而过,蜗蜗又一次缩了缩身子。当她走到拐角处时,剪剪叫住了她。
“余晖……嗯,谢谢,我想。不管怎么说,这也不全是件坏事。”
蜗蜗点了点头:“没错,变成怪物真的很酷。就像万圣节一样。”
余晖只是摇了摇头,继续走她的路。“傻瓜。”她嘟哝道。尽管如此,她还是高兴他们没有彻底憎恨她。在别的情况下,余晖也许会很轻松地控制他俩重新为她工作,但现在……她的心思不在这件事上了。
她想变得更加残酷。她想让自己的内心充满仇恨。她想把这造成她现状的一切原因归咎于她周围的每一个人,并对他们加以报复。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余晖越来越难以否认她错了。这一切都是她的过错。
嗯,大部分是。
她仍然可以在谴责暮光闪闪公主和她的朋友们中找到一些安慰。不幸的是,当她想起她现在不得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