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做的一切,她宁可死,死外边,从这儿跳到地狱里头去。
正如一枚硬币有着正反两面。余晖喜欢这个暮光,甚至享受于她的陪伴。她的智力水平几乎与余晖平分秋色,她笨拙的举动总是那么有趣。还有她演奏小提琴时的模样……也许只是余晖想象过度了罢,但那美妙的音乐着实让人感慨“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哪。
硬币的另一面则印着那个气势十足地闯入她生活的公主,毁了她的一切,然后又把她丢在这里忍受折磨。
“哦,拜托。你并不是真的在忍受折磨好吧。”
余晖弹了下暮光公主的头。“也许现在是没那么折磨了。但在她出手干预之前,一切都很顺利。”她直起身子来,大模大样地坐在椅子上,“想想看吧,我现在本可以坐在王位之上。”
“但这真的能让你开心吗?孑然一身地处于万人之上,而非做出改变,同真正的朋友待在一起?”
她抓起玩偶,“一不小心”把它给扔到了房间的另一头:“我没兴趣跟你探讨‘开心’的定义。”
不幸的是,令人恼火的破玩偶说得有道理。余晖忍不住去想,如果那时她并未被阻止,她那拙劣至极的计划本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她真的会乐意被困在一具贪婪而残忍的恶魔之躯里,洗脑或是抹杀掉一切胆敢挑战她权威的人或小马吗?若是照她过去的那些噩梦来看,答案是否定的。当然,在那种情况下,她自然是摆脱了她最初的那股冲动,而不是过去一个月里一直笼罩着她的负罪感。所以,谁能肯定呢?
“你只是不想承认你很感激暮光公主在你即将堕入暗无天日的深渊之前阻止了你。”一个细微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余晖闭上双眼,揉着自己的前额。“是,接着说下去吧。继续挑战我的底线。看看它能给你带来什么。我可丝毫不介意把你扔进微波炉里,等着看你融化需要多长时间。”她用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我还在跟个玩偶说话。”
她伸手抓起手机,翻找着自己的通讯录,直到她找到了暮光的号码。她按下呼叫键,希望暮光在周日有空。
令她沮丧的是,电话一直响到进入了语音信箱。余晖挂了电话,把手机甩到床上。她现在真的只想跟暮光待在一块。更别说,在她所有的朋友中,她唯一存了的另一个号码就是萍琪的。
而在这种时候那是绝对不行的。
余晖转着椅子,环顾着这所房间,想找点能让她消遣会儿的东西。她只看到了自己的那台笔记本电脑,除了跟AI下棋,她想不出那玩意还能用来做什么有趣或者有用的事。
她转了个圈,整个房间顿时化作一片模糊不清的色彩,她放慢速度,视线落到了衣柜顶上那件破烂不堪的夹克上。她站起身来,把那衣服从它的安身之处给扯了下来,放到自己面前,细细地打量着。
在她被谐律轰了一发后,那上边就留下了好几处磨损的痕迹和破洞。被山羊啃过之后,夹克的背面也缺了一大块。而且她确信夹克的那俩口袋仍旧黏糊糊的——自从她的奶昔溅到她身上之后一直都是如此。
“我不能再穿这个了。”余晖沉重地说道,“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好吧,你让我看起来比现在还要可悲。还让我想起了我再也不想过的那种生活。”余晖飞快地抹去了眼角的一丝眼泪。她不敢相信自己会因为一件夹克而伤感。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的确是件挺不错的夹克呢。
她叹了口气,把夹克叠好,穿上了她的靴子。就在余晖将要出门时,她忽然又转过身来,直直地看向桌上摆着的七顶王冠。她走了回去,把它们都给捡了起来,看着都恶心。又一旧时代的古老遗物。
她大步地走下楼,来到了外面的巷子里,感到十一月份的寒风正肆虐地吹打着她裸露在外的手臂。她真希望自己当时能多动点脑子考虑下室外的天气,而不是只穿着件背心和长裤就出来了。没关系,这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余晖把收集来的东西都摆在了垃圾桶面前,打开垃圾盖,猛地闻到一股腐烂的食物和其它废品混杂的气味,不禁干呕了几声。她从地上捡起第一顶王冠,她在坎高赢得的第一顶王冠。
余晖将其举过头顶,紧握着,使出浑身力气把它给掰成了两段。王冠破裂的声音在小巷里回响着,惊飞了一只独自游荡的乌鸦。她把那两块碎片扔进垃圾桶里,又开始解决第二顶王冠。
这是种解放的快感。随着接连不断的破裂声响起,余晖感到这世界变得越来越明亮,而她肩上的重担也愈加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