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悠然边走,边观察。看来,福王府的确是要开宴席。应该不是刻意的要为难她。
管事带米悠然直接去了花厅。花厅里空无一人,管事吩咐人上了茶,让米悠然稍等,赏酒的人马上就来。
米悠然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旁边的茶几上茶碗里的热气已经随时间飘散。她端正的坐着,眼观鼻,鼻观心,双手交叠放在腿上。
初八规规矩矩的端着托盘,站在米悠然身后,眸光平视前方,不动不摇。托盘上零零总总放着五六个酒瓶。
佟先生站在竹帘后面,透过缝隙,观察花厅里的主仆二人。
米悠然百无聊赖,她也没有乱看,也没有碰那杯茶。在外面,如非必要她是不会随便吃喝的。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打内堂走出来一个中年人。来人着文士打扮,浅灰色直裰配灰色濮头,很普通的打扮。
这人身材干瘦,颌蓄短须,内眦眼。
来人对米悠然拱手一礼:“米老板,久仰。”
米悠然见有人进来,也起身相迎。见来者行礼,只好墩身还礼:“见过先生。”见对方一副读书人打扮只好口称先生。
“米老板不必多礼。”
来人又开口,“鄙姓佟,是福王府的账房先生,同时也是这次福王府宴席的采买。今天冒昧,让米老板带酒过来挑选,实在是抱歉。主要是这几天太忙,实在脱不开身,所以只好让各酒坊自己带酒来,供福王府挑选。”
这段话不长,但所包含的意思可不少。
他称呼她米老板,显然知道她是米家人。她不相信,福王会随随便便就告诉别人她的真实身份,这只能说明这人是福王的心腹。
其次,这人又是采买又是挑选,证明这人还能做福王府的主,不说全部,最起码一半以上他可以做主。
最后,他说的是各酒坊。意思是送酒来的不只她一家,所以让她放心,这里没什么阴谋。
不过米悠然不这么想。她只会想即便不是阴谋,那不管是不是针对谁,那也有阳谋。反正里面的算计少不了。
试问京城几十家酒坊,底蕴深厚的也不在少数,但也没听说福王跟哪家酒坊有矛盾。所以,她还是打起精神来吧!
米悠然让初八把托盘里的酒一一摆在茶几上,再依次向佟先生介绍酒的特点,和适合什么人喝。
佟先生抓起烈阳的酒瓶,扒开瓶塞。米悠然以为他要品评这酒,结果,他只是把酒凑近鼻端闻了闻,又塞好瓶塞。不慌不忙的开口。
“这就是烈阳啊,果然名不虚传,难怪可以灌醉我们家殿下。”说完,佟先生直勾勾的看向米悠然。
如果此前米悠然还侥幸的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选酒会,那现在米悠然就该知道,之前自己真是大错特错。就算这不是针对她的阴谋,但也不妨碍福王府找她晦气。
还好,她一直都没有放松警惕。现在再看这佟先生,米悠然不免心惊。这个看起来貌不惊人的佟先生目光尖利,直刺人心,仿佛看进人的皮肉,如果你让他不顺心,他随时可以暴起撕开你的血肉。
米悠然不自觉的心如擂鼓,她咽了咽口水,突然往后一缩,往椅背上靠。那样子有点搞笑。如果刚才等在花厅的米悠然是个大家闺秀的话,那现在的米悠然仿佛受惊的小鸟。
米悠然仿佛被口水呛到,哆哆嗦嗦的道:“你要干嘛,你吓到我了。我告诉你喔,你不要用吃人的眼神看人,我也是认识福王的,小心我跟福王告状。”
说完她抬手枪回佟先生手里的酒瓶,抬脚就往门外跑。边跑边说:“我不做你的生意了,吓死个人了。”
初八愣在当场,他僵硬的看看也愣在当场的佟先生,又看看茶几上的酒瓶,端起托盘就跟在米悠然身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