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卿佯作嗔怒地瞪他一眼,“哼,也就?在今日,我能跟你差不多高。往常看你,都?得仰着头?呢。天?长日久的,我感觉脖颈都?拉长了。”
说着不禁仰起头?,慢慢的,朝敬亭颐身侧倾斜。
慢慢的,撅起嘴唇。
“不可以。”敬亭颐窥及她阖上了眸,顿时哭笑不得。
“亲花了,又得补口脂。”敬亭颐轻声哄她,“好了,脖颈不能再仰了,头?上还?落着一顶白角冠呢。官家昨日说过,今日装束随意造弄,不过不能损坏簪珥服饰。谁把?衣裳弄脏了,把?花冠摔成两半了,谁就?得赔钱。这顶白角冠由象牙制成,可抵公主府半年俸禄。所以呀,好好对它。”
浮云卿说那好罢。敬亭颐一番话确实?在理。装束奢靡,她享受着旁人惊羡的眼光。同?时,心?也在滴血。为着今日撑面,数锭金元宝都?折进去了!
她将元宝送到禁中,当?作租赁钱。因着租得贵,还?得另交一笔租税。
不仅是她,爱美的小娘子,爱俊的小官人,都?赔进去不少真金白银。
赔就?赔了,够美够俏就?行。
遐暨琼林苑,贵人们下马下车。浮云卿跟着大部队,被敬亭颐抱着下车。
敬亭颐拦腰抱起她,她搂紧他的脖颈,往他怀里一钻,霎时听见周遭贵女们的惊叹声。
浮云卿脸颊微红,“哎呀,都?老夫老妻了,还?用这么害臊的方式出场。”
好罢,她承认,被情.爱冲昏头?脑的人,动作言语,莫名其妙地就?带上了矫揉造作的意味。
浮云卿一只耳窝在敬亭颐胸膛前?,听他稳健的心?跳。另一只耳,竖着朝外伸展,在听贵女命妇是怎么夸他们这对檀郎谢女的。
浮云卿这个人,遇见欢乐热闹的场面,她激动欢闹;遇见安静岑寂的场面,她半句话都?不会多说。
人的思绪动作随环境走,今日烜耀,是顺势而为。
另一方面,也是想打压她与敬亭颐不和的风声。这阵风声传到她耳边时,外面已经?谣传,她在写和离书了。
勘查一番,原来是韩从朗这厮不要脸的从中作祟。哼,他越想看笑话,她就?越是要活得精彩。
若非敬亭颐不许,她非得当?着众人的面,狠狠亲吻他的唇。
敬亭颐不知她心?里这些小九九,将她稳稳放在地面,捏着她肉肉的鼻尖。
“嗳,明明是您要求臣抱着您出场的。”
有?情人你侬我侬,蓦地听到一道嫌弃的“啧啧”声。
卓旸搽着额前?的汗,心?里的怨气快要掀翻天?。
骑一路马,又在顺天?门外苦苦等候半个时辰,他们这些抛头?露面的,被大太阳晒得口干舌燥,略显狼狈。到了琼林苑也不得安生,刚勒好马,就?见浮云卿与敬亭颐黏糊谈情。
他是穷尽力气的老骆驼,是埋头?苦干的老黄牛,什么好的都?不属于他。
卓旸倍感心?酸,接来侍从递来的一壶茶,猛灌进喉管。
再一抬眼,浮云卿朝他勾起个不算友好的笑。她握紧拳头?,在他面前?挥了挥。
“不要破坏气氛。”浮云卿咬牙切齿道。
卓旸想他定?是热疯了,居然觉得浮云卿威胁他的样子,可爱极了。
他真诚地致歉,“好罢,你们继续。”
浮云卿白他一眼,“晚了。”
挥舞的拳头?,最终还?是落到了卓旸的臂上。
“不疼。”卓旸挑起跅驰的眉。
言讫,又捱了一拳。
这拳反把?浮云卿的手掌震得生疼。
“还?是不疼。”
浮云卿眼眸瞪得浑圆,再想出拳时,被敬亭颐拦下。敬亭颐替她打了卓旸一拳,果?然见卓旸龇牙咧嘴地叫痛。
“疼吗?”浮云卿问。
卓旸朝敬亭颐比了个大拇指,这下换他咬牙切齿地回:“真疼。”
他没说谎,真的疼。敬亭颐一拳挥在他臂膀,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使出了九成力。这是内伤,他一条胳膊差点被抡下来。
谈情说爱的男人,当?真惹不起。
小插曲过后,卓旸将注意力转到了别处。
拐进琼林苑,先入目的是金明池。宽阔的金明池,龙船竞标,奥屋阗挤。此刻众多车队都?得在金明池前?卸下装备,待会儿只身赴宴。这个时候,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龙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