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绍矩俩人是老相识,有谁输谁赢的默契再正常不过。她知道,这场赛事,萧绍矩不可能会赢。辽人在定朝大获全胜,那?定朝人的脸面?又该往哪放?
道理她懂,人情?世故她懂。
一?场比赛不要紧,不能伤了两国的和气?。
她什么都懂……
可回想这轮赛事,仍旧觉得哪里有说?不出口的怪异之?处。
她猜想,蓄谋已久的不是这场赛事,而是这场赛事带来的影响。
再回过神,竟发觉敬亭颐踱到她身侧,牵着她的马,走到马棚下?。
“方才大监让获胜方去领奖,见您满脸懵然,臣就让女使代您去领了。”敬亭颐解释道。
他抬头仰望浮云卿,“您要自己下?马,还?是要臣抱着下?马?”
既然敬亭颐提出了另一?个选择,浮云卿也由着他去。
她骑的这匹马,不是先前在郊外马场骑过的骟马,而是军队上战场要骑的高大公马,威猛得很,上马难上,下?马也难下?。
打马球时兴致勃勃,今下?赛事过半,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大腿与臀部摩擦过度的痛。
浮云卿敛眸,“要你抱。”
言讫调整好姿势,被?敬亭颐稳稳当当地抱下?马。
“是不是太累了?”敬亭颐安抚地揉揉她的发顶,“您一?直在发呆,是不是累得紧了,要不要移步棚下?歇会儿。”
浮云卿心乱如麻,敷衍回也许罢。
她心里骂自己真是奇怪。
秋高气?爽的天?气?,热闹的人群,酣畅淋漓的赛事,一?切堪称完美。
可她就是笑不出来。她仰头看滚滚浮云,总觉风雨欲来,这里要变天?了。
甚至,变的不仅仅是天?气?,任何一?场局面?,任何一?个人都会变。
敬亭颐窥及她略微僵硬的动作,猜测道:“是不是骑得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但?凡骑过马,心里都清楚。大庭广众之?下?,不便把话说?得那?么明白。然而即便他说?得隐晦,浮云卿还?是羞红了脸。
她扯着敬亭颐往营帐里去。
贵人们都有一?座专属的营帐,供换衣或歇息用。
今下?一?轮又一?轮的赛事仍在举行。
男女混打马球赛事是今日诸多赛目里,最精彩的一?项。看点?多,难度也高,因此大多小娘子与小官人都会避开这项赛目,继而参加接下?来一?些简单的赛目,譬如投壶蹴鞠。难度不高,赢的几率大,丢人的几率小,大家都喜欢这样的赛目。
球场喧哗的声音,隔着数道帷幔,仍能清晰地传到营帐里。
这厢敬亭颐拿来一?盒药膏,放在案桌上面?。回眸一?看,见浮云卿四仰八叉地窝倒在长榻里。
她翻滚来,翻滚去,时不时地“哎唷”一?声,时不时地叹口长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上晌绕着马球场跑了数圈。
想及跑圈,浮云卿撑起身,问?卓旸去了哪里。
“先前在马球场,光顾着看彩球了。公主府就批下?这一?座营帐,也就是说?,在今日的赛事结束前,咱们仨歇息,都只能在这座营帐里。敬先生,你快去找找他。偌大的马球场,他走丢怎么办?”
敬亭颐笑她想得多,“卓旸可不是不认路不识字的小孩。那?么大的人了,难道长眼纯是出气?用的吗?放心罢,他会回来的。他这个人,喜欢瞎逛。逛得累了,自然就会折回营帐。您无需担忧。”
浮云卿说?那?好,“我先睡会儿。等卓先生来,记得叫我一?声。”
果然累得紧,话刚脱口,人就已经?睡熟了。
敬亭颐拉好营帐,坐在长榻边,揿着一?盒药膏不知所措。
他本来给?浮云卿搽药,再一?想,那?两个私密的部位,他不方便搽。他想,要不自己先出去,让浮云卿自己搽。
可她自己上药,不甚方便。
敬亭颐又想,既然俩人谁上药都不方便,那?干脆传唤个心细的女使来罢。然而这声提议还?没来得及说?,浮云卿就岔开了话头,拐到卓旸身上去。
卓旸自然不是去瞎逛,此刻他正待在萧绍矩的营帐里,商量着燕云十六州的事。
事情?重大,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再说?,敬亭颐也不想叫他回来。
好不容易盼来个与浮云卿单独相处的好时候,敬亭颐不愿把这大好时机拱手让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