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昏过去了。”
敬亭颐说当然,“您不要小看臣。臣说过,臣的武力不比卓旸差。”
崖洞边妖风呼啸,把敬亭颐的话音吹得?更飘更虚。
后来俩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浮云卿说什么,敬亭颐就回什么。
虽然他的话音到最后几乎低得?让她听不见,可她依旧没侧身回望。
半晌后,一道绳索悠悠地从崖顶坠了下?来。
夜色深沉,浮云卿没看清,还当是又来一条蛇,忙缩着身往后退。
“怕什么?我可不是蛇,我是来救您的。”
那道矫健的身影落到浮云卿眼?前,竟是身着夜行衣的卓旸。
“怎么是你?”浮云卿满眸惊愕,“难道不该是禁军来解救么?”
卓旸伸手,把狼狈的她拉起来。继而拍落她衣摆上的沙土,说道:“您喊人的时?候,一队禁军都待在?崖底。副统派人跑到崖顶悬索解救,等他们?跑来,想是半个时?辰都过去了。刚好?我待在?崖顶,确定崖洞位置后,直接就下?来寻您了。”
说着将一把绳索扣环到浮云卿腰上,揽过她的身就要走。
“欸,洞里可不止我一人。你先把敬先生捞上去罢,他受了伤,上去后赶紧找太医看看。我在?这里等你,你把他送上去,再送我也不迟。”
言讫俩人一起往黑暗的洞里望,却见敬亭颐紧阖着眸,奄奄一息。
“敬先生!”
浮云卿兀突突地提着衣裙往里跑,接过卓旸递来的火折子,照亮崖洞。
这才?瞧清,原来敬亭颐伤的不止是左右臂,他右侧腰腹还被?粗糙的树枝划了道长口子。
腰腹那处伤得?最深,不迭往外冒着暗红的鲜血,洇透了月白?袍。
卓旸糟心地说不好?,“那虎兽被?下?了疯药,不止血有毒,全身都有毒。被?虎爪划破身,与中毒无?异。”
跃动的火苗洒在?敬亭颐苍白?的脸庞上。他呼吸微弱,甚至几乎让浮云卿以?为,他已经没了呼吸。
难怪先前她摁着他的腹时?,他整个人都轻微地抖了抖。难怪他的回话一声比一声弱,难怪他听及卓旸赶来,半天没说一句话。
原来他满身是伤,原来他中毒已久。
而她还有闲心斥他笑他,还没心没肺地坐在?崖洞口,无?论如何也不肯回头。
要是她早点发现,那他的情况,肯定不会有现在?这么糟。
浮云卿满心愧疚,颤着话声跟卓旸说:“赶紧把敬先生带走,解毒耽误不得?。”
她趴在?敬亭颐身边,喊了他好?多声,却没听见他的回应。
“敬先生你……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啊,我不想做寡妇……”眼?泪再难捱住,浮云卿放声大哭。
哭声郁闷凄切,不知道的,还以?为洞里遭了什么凶案。
卓旸将悲痛的浮云卿搀到一边,“噤声,噤声。”
受伤中毒的场面,敬亭颐与卓旸都不是第一次经历。
卓旸掏出消毒的药草,摁在?敬亭颐的伤处;又撕下?白?布,利落地把伤口包扎好?。
睃见敬亭颐垂落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卓旸无?奈地叹口气,拿出一条打湿的汗巾,贴心地给他擦干净手。
浮云卿并没注意到卓旸的动作。她只听见卓旸好?心劝了她几句,然而他越是好?声相劝,她越是哭得?情难自?禁。
泪眼?朦胧中,好?似见敬亭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她是看见亡夫的鬼魂了?
再揉揉眼?,竟见敬亭颐朝她走来。
敬亭颐揉了揉浮云卿凌乱的发顶,“不要哭,臣没事。”
哪怕虚弱至此,他仍聚着全部精力,软着话音安慰浮云卿。
不曾想话音甫落,浮云卿哭得?更厉害。
敬亭颐耐心地给她擦拭眼?泪,“不要哭。”
他虚虚揽过浮云卿的身,指着洞外一株不明显的嫣粉花。
“您看,凤仙花开了。”
他的精力,只能供他说出这一句话。
他还想说:臣找到了您最喜欢的粉。
然而这句并未说出口的话,随着他倾倒的身,一齐湮灭在?这个不为人知的崖洞里。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那一眼?,载着浮云卿惊慌失措的模样。
“敬先生!”
紧接着,他便坠进深不见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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