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敬先生。”
尾犯满头雾水。她这话跟驸马有什么关系?
不过既然浮云卿这么说, 她只能顺势回:“这次出门远行, 您当真不捎驸马一程?其实我们做小底的?,与驸马并不亲近。偶尔碰头搭腔, 聊的?也都是关于您的?事。明日您带着?卓先生启程,府里就剩下驸马与我们一帮仆从。您不在,我们与驸马更没话说。也不知您什么时候回来,中间这些日子?,我们与驸马相?处,实在是尴尬。”
浮云卿说这倒也是。随即转念一想,海阔天高的?,她能出门,敬亭颐也能出门。他不是皇城司的?副使嚜,多的?是机会?去外面闯荡。从前?敬亭颐待在公主府,是因她在。今下她不在,敬亭颐也没待在府里的?必要?。
他当然是她的?,但?更是属于浮华人世。身心都是她的?,那么他待在哪里,她并不在意。
想及此处,浮云卿朝尾犯说不必在意,“你?看他晚间那副阗然模样,不知道的?,还当是我俩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呢。看着?就来气?,把我气?得那么狠,他自己倒潇洒。说辛苦一晌,就为?了这锅拨霞供。说处理兔肉时,一不小心擦破了手。哼,他惯会?扮可怜拿捏我!”
先前?她还在卓旸面前?大夸其词,说自己成长了,成熟了,行事稳重了。结果遇上?这事,又成了满腹抱怨的?小傲娇。
她当真不懂,她那么爱敬亭颐,甚至连欺瞒这种事,都能自我安慰地原谅他。她对他还不够好吗?她给足他面子?,给他铺了百层台阶。只要?他肯把那苦衷说出,她就会?说原谅,就不会?赌气?去陇西。他们是同床共枕的?夫妻,有什么苦衷,是她都不能听的?呢?
浮云卿捋起衣袖,露出白皙的?小臂,伸手感?受屋外的?寒气?。
冻得她打冷颤。
她对敬亭颐毫无保留,可敬亭颐却总让她捉摸不透。从前?她以为?,敬亭颐温润如玉,包容她的?一切。现下她满心怔忡,敬亭颐当真是她以为?的?那副模样吗?
她渐渐发现,他危险强势,甚至还隐藏着?许多秘密。更可悲地发现,在发现他表里不一后,她竟觉得他比从前?更迷人。
她太想探索他,可他从不愿意张口说。那好,既然他不愿说,那她就逼着?他说。
为?了稳固府内仆从的?心,她说过年前?会?回来。实则不然。
她要?沉住心,敬亭颐一日不说那苦衷,她就一日不回。看看到最后谁能拗得过谁!
浮云卿缩回手,朝尾犯吩咐道:“祖婆送来的?利市袋里,有个绣红灯笼的?,我放在妆奁盒里的?最底一层,把那个拿来。”
尾犯说是。屋里黑漆漆的?,她借着?屋外的?光,寻到一个瘪瘪的?利市袋。
“这里面装着?她在陇西郡买下的?宅邸。”浮云卿拆开利市袋,取出一张泛黄的?地产票,“陇西郡下设有数州县,这次要?去的?,是巩州。前?历朝,那里是渭州,陇西郡下风景最壮丽的?一个地方。今朝改渭州为?巩州,风景壮丽依旧。四面环州,地处腹地,政通人和,是个好去处。”
尾犯赞她懂得真多,“这十六年来,您从没出过远门。地方人情,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浮云卿煞有其事地掏出一本卷毛边的?厚书,解释道:“这些事,都是从《地物志》里学来的?。《地物志》是某位不得志的?文人在五年前?写出来的?。我想,就过了五年,地方人情应该没什么大的?变化。书里把陇西夸得天花乱坠,好似人间仙境。后来得知,这位文人老家?就在陇西。人嚜,总会?对乡音故土有深沉的?情感?,美化一些也正常。今下既然要?出门,那干脆就去陇西看看罢。”
尾犯欣慰地颔首说好,“嗳,您这大半年一直读书,成效真是显著。今下您知识渊博,出口成章,真是下功夫苦学了。”
这话又令浮云卿想起她那个倔得跟臭驴似的?郎君。
她的?郎君,她的?温柔教书先生,允她躺在他宽阔干燥的?怀里,一字一句地给她读书,给她讲人情世故。
明明刚吵过架,可她却觉得,与他相?偎,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遥远,模糊,不可追。
后来躺在榻上?,又朝尾犯吩咐道:“明日起早点,往禁中递信。我得往禁中去一趟,把出门远游这事,跟爹爹姐姐说一声。”
尾犯福身说好,轻手轻脚地踅出卧寝。
绕府邸走了一圈,灭了沿路的?吊灯。踱将信天游院,躲在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