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敬亭颐落了句:“撤。”
话音甫落,就甩鞭驾马踅出。
北落跑得飞快,恍若长了双鸟翅膀。它跃出连营,只?给诸位精兵留下一道残影。
“撤!”
“撤!”
“撤——”
一句一句地复述,大?家勒紧缰绳,紧紧跟在敬亭颐身后。
他们虽感?到失望,但更愿意相信敬亭颐的判断。他们等?着敬亭颐带领他们,再次攻打陇西。
他们坚定地远睐打头阵的那道身影,而打头阵的那个人,眉头皱得能打场官司。
他的眼里明明飞快闪过?风景,可却像是失了焦距,再难聚合在一起。
又一次,在情爱与家国之间,他选择了家国。
他能感?知到,浮云卿深陷险境,难以脱身。明明只?差一步,他就能赶到巩州救她。
他想,陇西郡内有他精心?安插的七千精兵。若变局突来,卓旸会领精兵救出浮云卿。
他相信卓旸能将浮云卿平安护送回京。然而,然而……
他还是担心?他的公主。
最坏的打算,在他脑里一闪而过?。
就算卓旸与精兵都折在巩州,也能将浮云卿送出陇西。出了陇西,一切都安全了。
然而凡事未必都能顺心?顺意,就算提早做好了挑不出半点纰漏的规划,到时候,仍会被打得乱糟糟的,没有思绪。
原先浮云卿不理解这?话,今下到了商湖,才深以为然。
她穿好鞵鞋,戴好护膝护腕,流利地滑进商湖里。
然而抬眼却见,商湖死一般的岑寂。偌大?的冰面上,只?站着她与卓旸两个人。
明明当地百姓说,今日?会有许多年青男女到此?冰嬉,这?处定会热闹非凡。
空旷的地方,总要添些人气,才不至于显得那么惨淡。今下场地冷冷清清,搭配上愁云万里的天,倒像个走进了个活地狱。
卓旸说:“不对劲,要不咱们回去罢。”
浮云卿坚持说那可不行。虽然气氛诡异,但来都来了,至少得耍一圈罢。要不大?老远跑来,白白折进去一趟路费,那又何必!
正整装待发?时,就见一位拄拐棍的老翁蹒跚踅近。
老翁很是自来熟地说:“商湖是一把?弓箭,装着最坚硬的冰和最深的湖水。”
浮云卿与卓旸两位小?辈默契地对视一眼,朝老翁道好。
老翁铺满沟壑的脸上绽出一个真诚的笑容,他认真地劝道:“年青人上去耍耍冰嬉就好,千万不要在那里多做停留。”
他那对泛着黄垢的门?牙磕磕碜碜,一个往东撇,一个往西撇,像两扇束起的门?帘,露出中间黑乎乎的口腔。
浮云卿不自在地四处乱瞟,最终落到他饱经沧桑的嘴里。
见他两瓣干涩的嘴皮子一张一合,解释着:“近些年雪势越来越小?。二十年前,巩州的雪势是陇西郡最大?的。那时常有外地赶来的年青人到商湖冰嬉,乌泱泱一帮人乱蹦乱跳,直接把?冰面蹦裂囖,齐刷刷地掉进了冰湖里。那日?雪下得大?,大?家都在家烤火呢,没人出去。这?帮人呐,福气薄,就这?么沉到湖底去了。还是在来年开春,汉子们凿冰时,尸骨才被捞了出来。肉被湖里的鱼吃了,捞出来一网碎渣子。嗳,真是可惜。”
或许是今日?本来就冷,或许是老翁这?个故事讲得太?瘆人,浮云卿兀突突地拢紧氅衣,止不住打寒颤。
听老翁这?话音,好似故事还没走到底。浮云卿斗胆问:“后来呢?”
“后来嘛……”老翁拄着拐棍,八字白胡颤颤巍巍,“这?桩就是‘嘉佑冰湖案’。因?着这?桩案,那年的衙门?官员,统统撤了职。死者共计一百三十二人,都是各州郡贵胄世家的年青人。因?此?事,巩州在国朝算是声名狼藉喽。地方原本富庶安康,一步错步步错,最终成了今日?这?副落魄模样。结案后,衙门?便加强了关防,外来人进城卡得很死。”
浮云卿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巩州是最近才设的关防呢。”
她说话时,特意不往卓旸那处瞟,尽力把?目光都停在老翁身上。
老翁擤擤鼻,拐棍敲了几下冰面,发?出“咚咚”的沉闷声。
“倒也不能这?么说。入冬以来,关防卡得连只?蚯蚓都爬不过?来。入了冬,关防是一天比一天严。咱们老百姓不敢问衙门?官员原因?,只?能在私底下瞎猜。都说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