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日,他?的确派佘三往巩州走了趟,只不过当时吩咐的任务是按时给百姓发放粮食。毕竟如今的巩州是个封城的州郡,外面的粮草进不来。夺下?巩州,剩下?的就是安抚民心。不曾想,到最后佘三竟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佘三做事谄媚,滴水不漏地回道:“陇西的官盐营设在?巩州。小底叫弟兄们往湖里洒盐,半晌后所有死物就都飘上?来囖。商湖水是国朝最密的,只洒了三桶盐,没有浪费。主家放心,营里盐山充足。”
其实?在?捞尸这件事上?,佘三佘九各有各的考量,可偏偏人就怕比较。佘九原本好心劝阻,结果落得?韩从朗一句:“猪脑子。”
骂过后,韩从朗转眸睐及佘三,“没见卓旸的尸骨?你说,他?是根本没死,还是尸身被箭矢上?的毒给融化了?”
这个问题上?来不得?半点马虎,佘三认真?回:“小底以为?,是尸骨被箭矢上?的毒腐蚀囖。那几杆毒箭里,有小底搽的毒药,也有小底射出的一杆,小底清楚那毒。再说,就算尸身仍在?,数杆毒箭分别?射向卓旸的心肺,除非他?是金刚身,否则难逃一死。小底以为?,总归是死人。”
韩从朗心想这话在?理,便不再计较这个话头。
这几人说得?云淡风轻,这头浮云卿听得?恨意骤生。她攥紧拳头,后槽牙咯吱作响。她恨不得?冲上?去捅死这群卑鄙小人,可没有贸然行动的底气,何况他?们下?个话头转到了敬亭颐身上?。只得?贴紧墙壁,竖着耳朵细听。
有几句重要的话被风声与隐隐的狼吼声尽数吞没。不过浮云卿听出了大?致意思,他?们想让敬亭颐死。
待敬亭颐踅至巩州,届时延州尘埃落定?,被韩从朗控制的数万陇西军与佘家军,会往死里攻打敬亭颐带的军兵。敬亭颐必会不顾一切地去巩州,因?着在?韩从朗放出的假消息里,浮云卿尚停留在?巩州。
然而这些忤逆话,仅仅是让浮云卿怒目圆睁。真?正令她藏不住身形的,是韩从朗说的另一番话。
“待延州事定?,咱们就坐等看好戏罢。看看敬亭颐与官家这两拨人,到底怎么斗。俩蠢蛋抢夺燕云十六州,不顾内地事宜,这事说出去谁不嗤笑一声?他?们一定?没想到,耶律隆德与耶律隆庸其实?听命于我。辽国俩耶律氏兄弟明争暗斗,官家与敬亭颐这对翁婿撕咬争抢,真?是一出好戏。噢,准确地说,不是翁婿,是世代结仇的宿敌。”
他?说风凉话时,佘三佘九俩人就垂眸盯着投映在?地面的灯苗影。
忽地双眸一缩,见一道人影飞快朝这里踅来。
“站住!”俩人默契地同?时呵斥。
原想跑来个不要命的老鼠,哪知抬头细看,竟是气冲冲的浮云卿。
“韩从朗,你把话说清楚,不要空口诋毁敬先生和爹爹!”浮云卿气得?大?喘气,伸出修剪极好的指甲,直指韩从朗的脑门。
她飞快瞥眼韩从朗,旋即将目光移向别?处,环视着神秘的暗室。暗睃一圈才发现?,这片地哪里是狭窄幽闭的密室,分明是个小型斗兽场!
韩从朗窝着的那把太师椅后面,摞着一笼接一笼的凶兽。花蟒蛇,灰狼,吊睛白额虎,比小腿还长的毗狸……
凶兽闻见一股陌生的气息,眼里泛着绿光红光,一齐瞥向怔忡的浮云卿。
有几种凶兽的面貌,浮云卿曾在?秋猎遇险时见过,所以眼前这几笼都是被下?了疯药的疯兽。
一群疯兽里,唯独一笼灰狼反应激烈,尾巴尖下?竖,刨着肥厚锋利的爪,“哐哐”地擦着笼杆。
它们凶狠冒光的眼,似要把浮云卿给生吞活剥。浮云卿心想,或许她要因?莽撞行事而丧命在?此了罢。不过就算死,她也得?在?死之前弄清真?相。
密室里的三位满脸惊讶。
不过眼下?不是问她为?甚会走到密室的时候,韩从朗重新转起保定?球,吊儿郎当地说:“空口诋毁?公主,你的口气真?是大?。不仅口出狂言,还乱给人扣帽子。我是不是空口诋毁,敬亭颐最清楚。”
“你有什么资格念他?的名字。”浮云卿冷声道,“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的爹爹,我的郎君。”
“是么,未必罢。”
公球母球恰好转到最初所在?的位置,接着被韩从朗猛地往后一抛,恰好落到锁着六匹灰狼的铁笼里。
保定?球落笼声一轻一重,跳了几下?,每声都在?催发灰狼的疯性?。它们躁动不安,尖嘴流着黏稠的口水,堆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