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亭颐站在瞭望台,俯视着十八连营。
刘岑猜他有所顾忌,不迭吹着耳旁风。
“庄主?,再?不发兵攻打京城,往后可就没机会了!”
凡此种种,这些劝解话,半月以来,他说了无数遍。
叵奈都被敬亭颐当成?了耳旁风,充耳不闻。
没辙,刘岑只好使出杀手锏。
“我儿,你若还认我这个老?父亲,我求你,起兵罢。”刘岑苦苦哀求,“你要知道,现在不反,往后再?难占据上风。”
敬亭颐澹然道:“往后,会有好时机再?次降临。我想,届时再?反。待时机成?熟,待各州郡都臣服于我,再?起兵造反。”
敬亭颐转过身?,静静地看着饱经风霜的刘岑。
在他记忆里,刘岑魁梧高大。而今,他长大了,刘岑却缩成?白发老?头。
“父亲,我想领兵攻兴州。”
敬亭颐的“想”,与旁人?不同。他只要想,就会不顾一切地做。
曾经,他说想复国。如今,他的话外之意,是想救浮云卿。
刘岑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此时此刻,再?多的劝阻都已无用。
刘岑直愣愣地看着敬亭颐走下?塔楼,无可奈何。
良久,他喃喃道:“你该知道,放弃这个时机拐去兴州,于你于我,于整个虢州庄而言,意味着什么。但?愿你说的另一个好时机,当真会准时降临。”
次日,兴州又落着鹅毛大雪。
雪势将铁蹄声掩去大半,却还是被佘三?灵敏地捕捉到。
看清寨外形势后,佘三?慌慌忙忙地跑到凌云阁,说大事不好。
韩从朗搂着傀儡,斥他坐不住场,“什么事?”
“主?子,万福寨外面忽然出现大批陇西军。小底站在塔楼上看了看,不是杨节度使那帮人?,是成?璟领着陇西军打过来了!”
一听这话,韩从朗忙捞来几件衣裳穿好。
“什么?”韩从朗满脸不可置信,“怎么会?他们应该待在延州才对……”
怎么会,怎么会……
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他是被这三?帮人?合伙给阴了。
好啊,好啊,三?帮人?马给他演戏,把他骗得?彻底。
韩从朗心?里一沉,顾不上其他,穿好甲胄,召集佘家军应敌。
不曾想刚迈出凌云阁半步,就被箭矢射中了右腿。
眨眼间,气焰强盛的陇西军就攻破了万福寨,将佘家军杀得?片甲不留。
射箭人?正?是成?璟,他骑着骙瞿骏马,居高临下?地睐着韩从朗。
韩从朗折断箭矢,“你……你为甚还能调动陇西军?”
成?璟满眼凉薄,“会耍阴招的可不止你一人?。你放眼看看,你那数万佘家军,如今何在?”
何在?
韩从朗闻言望去,佘家军不在寨内,反而在寨外堆成?了一座座尸山。
原来敬亭颐派捞玥给佘家军饮水的那口井投了毒。
佘家军打水洗澡,用膳。毒发正?好需要一晚,清早刚穿好甲胄,人?就已经软瘫无力,哪还能舞枪弄剑,只能任由陇西军刺杀。
所以常言厚积薄发,蛰伏许久,就为了今日的出其不意,一招致胜。
甚至不等韩从朗骑上马厮杀,败局就已落定。
死到临头,韩从朗心?底倒像明镜一样,什么都明白了。
虽然佘家军全军覆没,不过好在他还藏有几批死士,密室里也有大批凶兽,能撑一时是一时。
此刻人?与兽都被放了出来,场面混乱。
成?璟并不想当即杀死韩从朗,遂将他死死捆住,交由两位军兵看守。
旋即握着缰绳拐头,遣散一拨人?,对身?后一小队人?马说:“随我去解救公?主?。”
闻言,韩从朗笑得?森然,他怎么忘了,还有浮云卿这个人?物在。
成?王败寇的无情之处就在此,成?也一瞬,败也一瞬。
他的人?生即将落幕,不过临死前,势必要把浮云卿也拉入地狱。
他朝成?璟说道:“你以为,她?会安生地待在院里吗?”
成?璟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韩从朗抬着下?巴,示意成?璟往桥头渡那处看。
桥头渡燃起熊熊烈火,蟠木易燃,枝桠探进?屋,会立即把几间屋烧得?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