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不大,就敢投机倒把了?你不怕被人举报吗?”
周青青的声音再次响起。
宛如一道惊雷,在柱子的心里炸响。
他像是被拿捏了七寸的蛇:“要我做什么。”
周柱再怎么硬气,说起来也是个刚满十七岁的孩子,没心眼更没手段。
周青青这边还没怎么样呢,小孩儿就被吓得不行。
“紧张什么,我不会举报你的。”周青青站起来,俯身看他。
“把那些人引荐给我,我有一笔生意想跟他们谈谈。”
柱子那张黝黑的脸上满是震惊,白天女人说的话,他当时胡言乱语。
谁知她竟是认真的。
“不行。”想也不想,周柱就拒绝了。
“做生意是老爷们儿的事儿,你一个女的,还是算了吧。”
开什么玩笑,女人哪能在外面抛头露面。
女人天生就该待在家里,伺候男人生一大堆孩子,延续祖上香火才是。
周青青眯了眯眼:“听你这话是瞧不起我们女人了?”
柱子没否认。
又见周青青沉着脸,不知怎么的,心虚得很:“不行就是不行。”
或许是觉得周青青生气了,这回说话的声音小了不少。
事实上周青青还真没生气。
这个年代的人,最大的追求就是吃饱饭活着就行。
念书,接受教育,对他们而言似乎没有下地多种几行土豆红薯来得实在。
柱子这种迂腐陈旧的思想,放在这里恰恰是“正确”的。
“你说我不行,我偏要做给你看。”周青青冷哼一声。
“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彼时,不知那里来的云,遮了月亮。
周青青整个人隐在暗处看不清。
她的声音淡淡的,甚至带这些笑意在里面。
柱子的心跳陡然变快。
自信的周青青似乎在发着光。
“赌什么?”
“就赌我赢了,你做我小弟,从今以后任我差遣,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你想让我做你的奴隶?”柱子有些屈辱道。
奴隶?
“……”周青青被这个词儿雷得不轻。
小孩儿还真是语出惊人。
“你真会说话。”她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柱子以为她在夸赞自己,有点儿别扭:“谢谢。”
“……”周青青深吸了一口气,才把笑声憋回去。
天知道,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她把上辈子难过的事儿全想了一遍。
“那如果我赢了呢?”柱子开口。
周青青伸手,将落下来的一缕头发别过耳后。
嚣张得让人牙痒痒:“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房里传出了几道咳嗽声后,亮了煤油灯。
“儿啊,你出去做什么了?”周生权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出来。
柱子脚步一顿,站在院子里:“尿急,撒尿去了。”
早上刚起床,周青青就从王芳的口中得了个好消息。
周春林跟他爹去邻城开会了,要好几天才回来。
桌子上放着半块馍馍,两个煮好的红薯,还有一个煮好的鸭蛋。
“你爹吃过了。”王芳说着,便将装在搪瓷缸里的馍馍和鸭蛋推到周青青手边去。
她自己则吃红薯。
这半块土黄土黄的馍馍,在八几年勉强算是细粮。
鸭蛋就煮了一个,夫妻俩谁都没吃,专程留给周青青的。
“娘,我不爱吃鸭蛋,你吃。”剥好的鸭蛋放进了王芳的碗里,周青青吃了口馍馍后,又佯装着皱进眉头。
“还是红薯好吃,娘你吃我的。”
“傻孩子。”王芳看着她,眼里满是欣慰。
周家村的土出的红薯很噎人,没什么甜味儿,吃起来好涩口。
怎么也比不过馍馍好吃的。
这是女儿在心疼自己呢。
“娘,女人呢要对自己好一些,咱们家你最辛苦,最应该好好补补了。”周青青又道。
听着女儿贴心的话,王芳一连哎了好几声。
吃过饭后,周青青拿着买的白糖进了厨房,王芳已经帮她把灶火生起来了。
“青青啊,你一个人弄行吗?”王芳心里头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