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泠又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在梦中她又变成了那个靠在门边绝望的小女孩。

不，她本来就是那个小女孩，这本来就是隐藏于她心底那个最软弱最无能的自己。

“不要……爸……我是你的女儿啊！”

“我不是你的爸爸，你给我滚，要不是你，她怎么会背叛我？”

“唔……”

顾泠泪眼模糊，她一次次承受着那个所谓爸爸的毒打，幼小的她多希望能有个人来救救自己啊。

她想逃，可她还那么小，离开那个不能称之为家的家该怎样生存下去？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即使在外面饿死冻死，也总比在这里被打死的好。

孤独无助的她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她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一把剪刀，每当这时候她都狠狠在手腕上划上一道深深的伤口。

是的，小小的她很早就想到了死。

可是死神仿佛偏偏在跟她作对似的，无论她把伤口划得多深，除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外，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她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自己的血把白色的床单慢慢染成红色，也就在那时她才恍然知道，原来电视上演的那些桥段都是骗人的，割腕只是理论上存在的一种自杀方式而已。

陆槿沐满眼疼惜地看着浑身剧烈颤抖的顾泠，不由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他自然了解一些关于顾泠的童年经历，那些经历正是造成她精神分裂症的罪魁祸首。

可惜，现在就连他都对她的病无能为力。这种病只能由自己去调节，只有她自己去正视心中的伤痛，然后才能有所好转。他现在能够做到的只能是这样静静地陪着她，不让她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而已。

其实这个角色由谁来完成都是一样的，他可以，曲锦书也可以。

陆槿沐知道曲锦书是真心在意顾泠的，可是他越是在意，陆槿沐就越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他忽然有些后悔了，当初劝顾泠去市局当顾问，这步棋到底是对还是错？

“不，你一定不会喜欢那种人的是不是？”陆槿沐在问顾泠，同时也在问自己。

在诊所里有一面很大的镜子，陆槿沐可以从镜子中看到诊所里的一切。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间咧开嘴轻轻笑了起来。

他指着镜子中的自己挑了挑眉毛说道：“自始至终她都是爱着你的，只是你和她现在都没有承认罢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间感到无比开心，他的脑海里忽然闪出了曲锦书那副苟延残喘的模样，那是他做梦都想看到的情形。

他对曲锦书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他可以输给任何人，却决不能输给曲锦书。他要让曲锦书痛苦地过完余生，他要在任何一方面都将曲锦书踩在自己脚下。

“咳咳，水，我好渴！”陆槿沐怀中的顾泠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当看到头顶那片深蓝色的天空时她早已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除了陆槿沐的心理诊所，桐城市再也找不出一个能让她感到如此踏实如此舒服的地方了。她紧接着便看到了陆槿沐那张有些酷有些冷的脸。

“喂，我渴了！”

陆槿沐把顾泠放到沙发上，这才去接了一杯水亲自放到顾泠手心说道：“四十二度的盐水，浓度很淡，你刚刚出了很多汗，盐水虽然有些难喝，但对你的身体是有好处的。”

顾泠把水杯捧在手心轻轻喝了一口，缓了一会才问：“我怎么会在这儿？我记得刚才在监狱……”

陆槿沐摊手耸肩：“是曲锦书送你过来的！”

“哦。”顾泠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喝光了盐水，待稍微有了些力气便起身去换了一个星空的主题，看着头顶闪闪发光的星星悠然说道，“蓝天白云虽然舒服，但我还是喜欢这个主题。你看，那些星星像不像我们？”

“你的病……”

“不碍事的，只是听了朱友林的故事心里有些触动。”

陆槿沐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凌厉：“朱友林？就是那个杀害某明星的凶手？”

“嗯。”顾泠有些脸红，所以回答的声音很低，她知道陆槿沐接下来会说出很多责备的话，但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选择去见朱友林最后一面。

她很快便用上了自己多年以来积累的文学功底狡辩道：“你看，这就是人生嘛，不到下一刻永远都不会知道现在会发生什么，也许下一秒钟彗星就会撞向地球呢。”

陆槿沐长长叹了一口气：“哎，不是跟你说过你的病是不可以受刺激的嘛，既然案子已经破了，你也该辞去顾问这个职位了吧？正好我要去外地一趟，你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