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信奕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他最终苦笑着回答：“因为面子！即使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差，但我却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有一个如此不堪的过去。”

“你这不是在自欺欺人吗？”顾泠眼波流动，抬头问道。

“不不不，这怎么能算是自欺欺人呢？”厉信奕立即反驳，“我们在外人面前就像大多数的家庭一样和谐，这还不够吗？这样一来我们都可以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各取所需，怎么能算是自欺欺人呢？我一直很清醒，而且我也不会傻到去骗自己。”

顾泠暗自冷笑一声，这明明就是自己欺骗自己嘛。

“不过话说回来，我感觉老两口最近的行为有些怪异。”厉信奕忽然压低了声音。

曲锦书的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怎么回事？”

厉信奕的眼中也闪出了一丝疑惑，他压低声音缓缓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们被害前的那段日子他们对我的态度忽然好转了很多。老太太每天都会做我喜欢吃的菜，而且我在家的时候他们总会有意无意的找我聊天，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他们出现这种异常的原因是什么？”顾泠问。

难道是老两口对厉信奕终于感到了愧疚？

又或者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东西？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难道老两口对厉信奕图谋不轨？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家庭可谓是没有一丝温度，那也就难怪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比仇人都要残酷了。

厉信奕又接着说道：“我对他们一向无感，对他们的这种关怀则更加反感，后来在我的固执下他们才终于对我说了实话。”

顾泠和曲锦书表面上风轻云淡，却悄悄竖起了耳朵，安静的等待着厉信奕的下文。

“他们说那些天老是做一个噩梦，梦见有一只小鬼前来索他们的命。”

说到这儿厉信奕的眉头越锁越紧，顾泠显然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恐惧。这种恐惧是平常人装不出来的，所以顾泠认为他所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厉信奕攥紧了拳头：“那段日子老两口的精神确实不太好，然而后来却发生了许多更加诡异的事。”

“噩梦？小鬼？后来发生了什么？”顾泠咽了一口唾沫，她从这个故事中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这种刺激比看恐怖电影强了无数倍，以致于她的两只眼眸都在发着绿光。

厉信奕强装镇定地笑了笑：“那些天每当我晚上下班回到家的时候都会发现家中乱成了一锅粥，就像是家里进了贼似的，但是老两口明明在家，令人奇怪的是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我以为是他们发疯，所以后来我干脆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房子，直到他们遇害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曲锦书是一个十足的无神论者，他认为所有的鬼怪都是无稽之谈，听到这儿不由有些嗤之以鼻，他耸了耸肩轻松的问道：“你刚才所说的小鬼是什么情况？那个小鬼是谁？”

“是我的哥哥。”

“你哥哥？你不是独生子吗？”顾泠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我的确是独生子，因为我哥哥还没出生就已经死了。”厉信奕定定地看着顾泠的眼睛，“女人有时候可真是狠心呢，自己的孩子竟然都可以不要。不过这也许是好事，因为我想他也一定不想过一遍我这样的人生。我有时候就在想，如果我可以选择，我宁愿他们不要生下我。”

“这么说，那只小鬼就是你未出生就已死去的哥哥？”顾泠问。

厉信奕缓缓摇头：“我不知道，之前也一直都没有在意过，直到今天我才想起了这些事，说出来或许对你们破案会有所帮助。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这个问题连孔大圣人都说不清，我就更加不敢妄自揣测了。这一切还得拜托你们去查咯。”

“呔，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案件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曲锦书霍然起身，眉宇间充满了正义，“今天多谢厉先生的款待，局里还有事等着我去处理，我们这就走了。”

“好，两位慢走，如有需要随时找我就好。”

厉信奕也优雅地起身，将顾泠和曲锦书送出了门口。他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忽然叹了口气，随即又回到了茶餐厅的座位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幕降临，整个桐城市都好像被披上了一层黑纱，天边金黄的残月并没有带给这个世界一丝光亮，反而让这条熟悉的街道更加黑暗。

顾泠和曲锦书肩并肩走在马路上，他们的脸在夜色中逐渐模糊，然后很快变成了一对孤独的影子。之所以孤独，是因为他们各怀心事，被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