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鑫等人很快到达了现场，由于顾泠是目击证人兼报警人，所以赵鑫在勘察完现场之后带着顾泠再次回到了刑侦办公室做笔录。这种见面方式虽然有些尴尬，但他们几个却依然像以往一样其乐融融，仿佛顾泠依然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顾顾问，你坐，接下来咱们来简单做一下笔录。”

“不不不，这点小事还是不劳程哥费心了，我来就行。”

石磊和程刚抢着坐到了顾泠对面，谁都不肯让步。程刚被逼急了，灵机一动大声道：“顾顾问还没吃晚饭吧？小石，快去隔壁农家乐打包几份饭菜来，今儿晚上我请客。”

石磊嘟着嘴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此时办公室只留下了顾泠和赵鑫以及程刚三人。赵鑫也忽然凑了过来笑道：“来来来，咱们三个好好聊聊。”

“我说你们贫不贫啊？干正事。”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调皮模样，顾泠哑然失笑。

“嗯。”赵鑫微微点头，“现在开发区正在施工，你去那儿干什么？还有，现在这时间正是昼短夜长，五点多天色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你报警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当时应该处于收工时间，也就是说大部分民工都已准备收拾东西等待开饭了。你能不能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顾泠接着把自己的想法和今天的行动大致说了一遍，最后又细细分析道：“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从楼上掉下来一个黑影，后来我才看出那是一个民工。按你刚才所说，当时大部分的民工已经收工了，所以一般来说这个时候高楼上是不会有人的。也就是说死者是故意留在高楼上的，也是故意跳下来的，所以他是自杀身亡。”

赵鑫却缓缓摇头：“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哦？怎么说？”顾泠连忙问。

这时林木木正好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他对顾泠笑着点头示意，随后毫不避讳地解释道：“初步断定死者并非自杀。”

顾泠惊讶地问：“不是自杀？难道是他杀？有什么依据？”

林木木默默点头，随后接着说道：“死者是从顶楼，也就是十一楼的钢筋架上摔下来的。如果他是跳楼自杀，那么他跳楼所用力的方向应该是斜上方，这个力可以抵消一部分的重力，所以最后胸部或者头部是第一着力点才对。但死者的第一着力点却是手臂。”

“手臂率先着地又说明什么呢？”赵鑫问。

林木木再次解释道：“如果死者是被人推下了楼，那么他在摔下楼时作用于身上的力方向与重力垂直。两个垂直的力相互之间作用并不明显。但死者由于之前并没有心理准备，所以在掉下去的时候会下意识的用手撑地，所以才会手臂率先着地。”

赵鑫蹙眉：“那就是说，死者是第二种情况咯。”

“学霸的世界我果然不懂，我对物理学一窍不通。”顾泠摇头苦笑，但却又忽然反驳，“林哥，虽然我不懂物理，但我觉得你的设想也许并不适用。无论死者是否自杀，人们对于死亡的恐惧感都是一样的。所以即使死者是自杀，他也会在落地的瞬间下意识用手臂撑起自己的身体。所以，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手臂是第一着力点都没有任何问题。”

林木木微微点头：“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现在也不能排除他杀的嫌疑。”

赵鑫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问：“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现在是队长，你问谁？”顾泠一脸嫌疑地瞟了赵鑫一眼，随即支招，“当然是先调查死者的身份，然后再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如果实在查不出问题，那就按跳楼自杀结案呗。”

“说的也是。”赵鑫傻笑，“其实孙局在一开始就给我通过气了，政府要在冬至之前赶完今年的工期，所以这段时间决不允许出现什么差错。如今出了这等事，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然贻误了工期可不好交代。”

程刚开口表态：“那个包工头也跟我说明了这个问题，他的意思是想将这件事当做一般的施工事故来处理。他给民工们上了意外保险，再加上投资商赔点，他自己再赔点，就算给死者一个交代了。反正逝者已矣，再追究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林木木忽然叹息：“哎，好好的一条生命哟，怪可惜的。不过你们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死抓着不放，工期完不成，死者的赔偿款也下不来，工地出现了杀人凶手也会搞的人心惶惶。不如这样吧，我连夜出个死亡报告，然后你们明天去调查一下赶紧出个案件报告，让孙局看一下，咱们还是先听听领导怎么指示再说。”

赵鑫却饶有深意地看着顾泠的眼睛问：“顾顾问，你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