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巷,应该算是桐城市最古老的巷子了。
这条巷子在去年已被政府统一规划,但由于这里有太多钉子户,致使拆迁工作迟迟没能完成,现在的零巷只能用两个字形容——破败。
零巷里两边的房屋差不多已经成了危房,墙上被圈起来的‘拆’字异常亮眼。一座座房子的大门紧闭,好似千百年都不曾打开过。高墙并未坍塌,却已颓弛,剥落严重。砖石间攀附着青绿色的干苔,正无声诉说着这里的破败与沧桑。
‘吱呀——’
顾泠忽然看到一只手从自己背后伸了过来,那只手轻轻按在了大门上,但见那道老得无法闭合的大门先是漏了一道光,后又渐渐加宽,直到院子里的景色一丝不差地映在顾泠眼中,她才在似病似死间豁然开朗,惊鸿一瞥印在了自己的心上。
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斗艳争芳,竟处处都透出了春天的生机。她顿时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这么奇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花开不败的天堂?
“那些话都是塑料花,当然不会败落。”
这句话把顾泠从奇妙的世界中拉回了现实,她这才想起了刚才推开门的那只手。她没有回头,却已经知道了背后那人的身份。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不过了,她随即笑着问:“你今天不用去诊所么?你跑这儿干嘛?该不会是跟踪我过来的吧?”
陆槿沐不屑地笑了笑说:“我才没那么逊呢,我来这儿见个朋友。你来这儿干嘛?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跟踪我过来的,刚才你明显就是恶人先告状。”
“去去去,我是来这儿找人的。”顾泠轻笑。
陆槿沐问:“你找谁?这里连个鬼影都没有,你找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顾泠眨了眨眼鬼灵精怪地反问道:“既然这里连个鬼影都没有,那你朋友怎么会在这?”
陆槿沐不服气地说:“这儿就是他的家,他不在这儿在哪儿?他这辈子都会待在这儿的。”
顾泠也不服气地回应:“那我要找的人也住在这儿,怎么,不服气吗?”
陆槿沐摇头苦笑:“该不会咱两要找的是同一个人吧?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你先说。”顾泠嘟起了嘴。
“好吧好吧,我先说。我的朋友叫路俊!”陆槿沐说罢带头走进了院子,竟对顾泠的答案毫不关心。
这个回答让顾泠忽然愣住了,他们要找的果真是同一个人,这未免有些太巧了。她的脑袋极速运转,陆槿沐和路俊竟是朋友?为何他却从未跟自己说过?路俊很有可能就是幕后黑手,那陆槿沐是否知道实情?路俊的脾气那么古怪,怎么会跟陆槿沐成为朋友?路俊既然一直住在这里,那中考之后为什么没有去读高中?
她带着这许多疑问快步跑进了院子,却又被屋里的场景给惊呆了。
陆槿沐此时正跪在堂屋正中央,他的正前方是一张破败不堪的写字桌,写字桌上摆着一个牌位,牌位上郝然写着路俊的名字。牌位前摆着一个香炉,香炉里燃着四炷香,两边则摆着一些水果和贡品。
陆槿沐苦笑着将一些纸钱用火机点燃放在铁盆里轻声说道:“今天是初一,我又来看你了。除了我,还有一个人要来看你,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小泠呢。”
他说罢转头冲顾泠笑道:“既然来了就过来拜一拜吧。”
顾泠呆若木鸡地缓缓走到屋里冲牌位作了一个揖,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问陆槿沐很多问题,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她静静等陆槿沐烧完纸钱,又听得陆槿沐说道:“我最近比较忙,下个月再来看你。”
陆槿沐说罢带着顾泠离开了零巷。坐在车上的两人相对无言,他们两个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顾泠和陆槿沐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陆槿沐摇着头笑了笑说:“你先说。”
顾泠微微点了点头:“路俊是什么时候死的?”
提到路俊,陆槿沐的眼神渐渐暗淡了下去,他抿了抿嘴唇回答道:“你既然来找他,应该早已调查过他吧?他是在咱两相识的那一年死的,那年他十六岁。”
“那他是怎么死的?”顾泠问。
“我不知道。或许是自杀,或许……我不知道。”陆槿沐缓缓摇头。
顾泠又问:“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每月都来看他?”
“都说人生难得一知己,说起来,他应该算是我今生唯一的知己了吧。”陆槿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他给手机解了锁,然后将手机屏幕放到了顾泠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