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小哥今日来访不是顺道吧？是不是为林蔚然的冒失而来？”司徒陌一边让座，一边直截了当直入主题道。

“司徒家主多心了，我今天的确是为了一桩私事而来，但跟蔚然兄没关系！”

眼见司徒家主一扔鸟笼，便是一身长辈威严，跟那天早餐店见的遛鸟老头气场完全不同，柳生心中不由得涌起几分尊重。

司徒陌并不急着问柳生为何事而来，而是在慢条斯理泡茶。

司徒陌打开一只陶罐，用竹夹从里面夹出一撮茶叶，放进茶碗，用沸水一冲，热气蒸腾，茶香四溢；静待一小会儿后，才把茶水澄在一只公道杯里，给柳生和他自己各斟出一小杯，然后招呼道：“来，尝尝！”

柳生端起茶，凑近闻了闻，淡淡香气自鼻腔入，直窜脑门，再向四肢百骸扩散而来。这感觉跟楚劲松的茶功效差不多，但细品又有不同。难道这两位老先生之所以能长寿，靠的就是茶？

司徒陌在观察柳生的反应后神色满意，道：“老朽这茶一般人是无福消受的，可今天偏偏让小哥赶上了！”

说得好像不是故意拿好茶来招待贵客似的，柳生想笑，但憋住了，道：“谢谢司徒家主！”

“现在可以说了，小哥为何事而来？”

司徒陌把茶续入两人杯中，抬头认真看着柳生。

“您是否认识易行天？”

一听见易行天的名字，司徒陌的表情变得极不自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过了三五秒才点点头，道：“认识！”司徒陌好像不愿意回忆起往事，但又不得不说，道：

“在别人眼里，易行天是一个冷酷的杀手，但我司徒陌并不这样认为……”

柳生的脑袋嗡的一声，眼神变得凌厉。老家伙果然是个好演员，在人前装作一个与世无争、无害老者的样子，其实他具有两副面孔。看来昨晚的事他知道，今天要不是瞒不住了，他都未必会说真话。

柳生没有插话，想听听他怎么说。

“易行天确实杀过几个人，但那些人都是些该死之人，杀他们等于是在为民除害。至于有人传言，易行天杀人是为了夺取一部神秘经文为自己修出精神体，那更是一派胡言。易行天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是一个杀不死的人，根本就用不着精神体，修出精神体反倒会成为他的拖累，你说他又何苦？”

柳生觉得司徒陌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可是易行天本人听到这些传言为什么不去争辩？

“老朽我活了已经有一百四五十岁，可以说是阅人无数，要论品行高贵，在形形色色的江湖里，易行天算是一个。

“当然，人无完人，易行天也有他的弱点，但他最大的弱点也恰恰是他的优点，那就是太讲江湖义气。

“我知道他昨晚去找了你的麻烦，但我怀疑他是被人利用了，至于是被谁利用，我从一大早听说这件事后就一直在琢磨，想不起来这个人会是谁。”

柳生并没有因为司徒陌说的话有道理就排除了对他的怀疑，进一步道：“这么说，家主您对易行天评价这么高，你俩有过交情？”

司徒陌听出话里意思，但也没有回避，道：

“也可以说有。”司徒陌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我曾被人算计，那时候的我不知天高地厚，更不知江湖险恶，学了几手三脚猫的工夫就去替天行道。

“不曾想我根本不是对手，我很快就落败了，我的三魂七魄被对手拿在手里正准备捏爆，这个时候易行天恰好路过，而想杀我的人也恰好是易行天一直在追杀的恶棍。

“所以，我得救了。虽然那次易行天并不是有意救我，但我的这条命却是因为易行天的出现才得救的。

“后来，我私下拜访过几次易行天，但他没有见我。我想很大原因是因为他的仇敌太多，害怕连累到我吧。”

“那么，您知道易行天有没有朋友？跟谁走得最近？”柳生进一步追问道。

“有，但这人已经死了，他叫张伯毅，是个落魄书生。”

“那么，这个张伯毅又是怎么死的？”

“此事说来话长，”司徒陌看着中堂悬挂的一副楹联，若有所思。那副楹联上书内容为：

睡至二三更时，凡功名都成幻境；想到一百年后，无少长皆是古人。

“初来京城时，张伯毅才华横溢，性情孤傲，在一次酒醉之后，他口出狂言，作诗讽刺当朝，被人举报，故而朝廷取消了他的考试资格，而他又没有颜面回到家乡，所以就在京城流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