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
裴雄华拄着拐杖来到饭桌的正上方,落了座。
他扫视了一遍坐在饭桌旁的裴辞和裴逑,心里感到欣慰,他的两个儿子都茁壮成长了。
他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浑厚道:
“开饭吧。”
有了这声指令,佣人们才敢动起来,井然有序地添饭添菜。
气氛过于死沉,大抵有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的气势。
裴雄华见此状,放下碗筷,声音低沉道:
“说是家宴,但是和家常饭一样,大家不用这么拘束。”
“父亲说的是,小辞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是应当好好聊聊。”
裴逑也停下吃饭的动作,附和着裴雄华。
裴辞感到无语,食不言这条老话好像对裴家没有什么用。
他继续夹着菜,不作声,自顾地吃着。
“你从国外回来没有多久,公司的事情都还能应付吧?”
裴雄华看着裴辞说道,他半年前刚从美国回来。
但裴雄华对他在美国将要回来的三个月前的“追杀门”闭口不谈,他认为这是裴家子嗣应当经历的。
裴辞往嘴里送菜的动作顿住,而后漫不经心地说:
“公司,大哥处理不就好了。”
裴雄华一听,火气直冒,将手重重放在桌上,说道:
“孺子不可教也!”
“父亲,小辞刚回来不久,又遭遇了诸多事,我多带带他。”
裴逑连忙打圆场,又用眼神示意着裴辞,说话方式收敛点。
裴雄华的火气这才消下去了一点。
他看着裴逑,又道:
“你有时间就多去看看你母亲。”
裴逑听后,脸色顿时一变,眼镜下的眼神突然变暗,而后又一闪而过,重新充满柔和。
“我每次都定时去看母亲。”
只有裴逑自己知道,此时的他是有多隐忍自己的情绪,桌下的一双手快要互相捏爆了。
裴辞禁不住看向裴逑。
他进裴家以来没见过裴逑的母亲,但他母亲的事他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裴逑的母亲在他少时便癫狂,情绪不稳定,老早就进了疗养院。
这顿饭很显然是以不愉快的结果结束的。
裴辞此次来裴宅,想调查半年前美国“追杀门”的事情,但毫无头绪。
他心里感到十分郁闷,像是一拳打在了一团棉花上的无力。
出了裴宅,就到了酒吧一个人喝闷酒。
一边的裴逑离开裴宅后,去到了他母亲所在的疗养院。
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他母亲安静地坐在院子里的吊篮里,织着嫩黄色的毛衣。
裴夫人一抬头,就看到了正在走进来的裴逑。
她放下毛衣,一脸笑盈盈地站起来,快步走向他,说道:
“雄华!你终于来看我了。”
没错,母亲已经不认识他了,只把他当作那个负心的男人。
“嗯,我来看你了。”
他配合着母亲的幻想。
裴夫人亲昵地拉过他的手,同他一起在院里的圆桌边坐下。
脸上满是爱意地诉说着她今天一天所做的事。
裴逑不说话,只是笑着点头,但心却快要碎成好几片。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所造成的。
裴逑的另一只手紧紧握成拳状。
余安卿又是踏着月光,回到小区。
待她走进楼道门口处时,发现台阶上坐了一个身影熟悉的人。
定睛一看,是裴辞。
他不是回去了嘛?
余安卿皱着眉,在内心想着。
慢慢靠近他时,才发现他此时坐得摇摇晃晃的,仔细一闻,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酒气味儿。
余安卿用手扇了扇了周遭的空气,说道:
“怎么喝了这么多?”
裴辞听见声音后,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声音带着鼻音,不同往日的有些软糯糯地道:
“姐姐,你回来了?”
余安卿听后觉得心好像突然就塌陷了一块儿,但她有些分不清他此时口中的“姐姐”到底是谁。
“不是叫你不要来这里了?”
余安卿反问道。
小狗有时候好像也不是很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