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十一点,夏日的晚上夜风凉凉,白日里的暑气消去,路上比白天热闹多了。
姜寒慢悠悠地骑着共享单车往租住的房子开去,比起送外卖时的“超时”魔咒,现在他可以吹着风,哼着歌,认真欣赏a市灯火阑珊的夜景。
刚来a市时,姜寒身上揣着几千块钱,人生地不熟,连个落脚地都没有,他厚着脸皮趴在24小时营业的m记睡了两个晚上,租了间只有一张床的屋子,租金还不便宜。
a市的物价远远超出了姜寒的想象。
交了房租,看着岌岌可危的银行卡余额,他四处寻找工作,要么工资低的可怜,要么有年龄学历要求,更甚者,很多地方只招本地人。
姜寒从考上f市的初中后,就很在意尊严,再不肯申请贫困补助。奖学金交了学费后还要赚生活费,他在工地里搬过砖,街头上发过传单,餐厅中端过盘子,凭着丰富的工作经验,总算找到送外卖这份差事。
送外卖不算什么轻松活,好在工资可观,姜寒除了必要的生活开支,基本上不怎么花钱。
近两个月的时间,上班下班两点一线,姜寒对这座城市每个大街小巷都很熟悉,又对这座城市很陌生。
比起十点多就没什么人的f市街头,a市似乎每个角落都有人,有男男女女三五成群坐在路边摊喝酒,有牵着手的情侣在路边闲逛,姜寒甚至看到路灯下有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接吻……
这座快节奏的城市在夜里温柔又激情,充满诱惑。
我想留在a市。
姜寒心头涌上说不出的热意,眼底斗志昂扬——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可以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他既然从f市出来了,就不想再回到那个在地图上都找不到名字的城市了。
a市富贵迷人眼,姜寒有些遗憾,共享单车不够给力,速度提不上来,不然在深夜街头玩一把速度与激情才匹配他现在的心情。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姜寒正好路过一个烧烤摊子,闻着味儿,他停车靠在路边,纠结着要不要买一点带回去吃。
看到屏幕上的陌生号码,姜寒还感慨了一下,赚钱可真难,各行各业都不容易,都十一点多了骗子还在冲业绩呢。
可惜这么加班加点的骗子终究是痴心错付,姜寒可以被骗色,可以被骗感情,就是不能被骗财,直接按了挂断。
姜寒挂了电话后,不到一秒这个号码又打了过来。
便宜手机的音质不咋地,带着噪音的铃声把一首深情款款的老歌整的像在老家时,走街串巷的旧手机换不锈钢脸盆那个大喇叭放的音乐,身后又是喧嚣的街头,听的人耳朵受罪。
认识了王书衍,又找了一份高薪工作,姜寒心情很不错,接起这个执着又运气不好的骗子电话:“你好,我不是机主,这个手机是我刚才从一个老头身上偷的,你是家属请按1,你要诈骗请按2,打错请挂机。”
“你是姜寒?”电话那头静了一会儿,带着磁性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是?”姜寒隔着手机一时没听出来这是谁。
“江皓。”江皓手靠在车窗上往外抖了抖烟灰。
今晚刚认识,江皓话也比较少,姜寒就没认出来,这会儿一听是金主,他立刻端正态度:“哦哦,江太子,晚上好。”
江太子这群人钱多事少,用王书衍的话来说,抱紧他们的大腿,用心服务,上班时能让他们多点几回,同行都要高看两眼。
宰相门前七品官。姜寒是个识时务的大学生,狐假虎威很适合他现在的职业,回头有什么不长眼的敢找茬,姜寒就敢说自己是江皓的人——社会底层人民的智慧自来不容小觑。
江皓久居高位惯了,说话一向单刀直入:“你在哪儿?”
“怎么了?”姜寒有些奇怪:“我准备回家睡觉。”
“地址。”
“干嘛?”
“地址。”
姜寒听出对面声音有些不耐烦,隔着电话还能感受到江太子的压迫感,下意识报了地址:“我在**路这边。”
“我离你很近,你站在路边等我几分钟。”江皓吸了两口烟把烟掐掉,挂了电话。
天大地大,金主最大。
姜寒把共享单车停好,结束了订单,站到路边最显眼的地方乖乖等待。
能有三分像沈时初就能称得上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存在,和沈时初几乎一比一复制出来的姜寒站在路灯下吸引了许多人过来搭讪。
“不好意思,我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