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也出来上厕所，走廊上遇见，李淤对他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他平静的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嘴角，眼里带了点笑意。

到了厕所，康沅拉着她八卦：“那个男生是谁啊？”

李淤如实回答：“我们班同学。”

康沅边洗手边说，声音混在哗啦啦的水声中：“是吗？我没注意。”

她今天刚来，没注意也正常。

下午放学时，她开始操心起校服的钱了。

李淤平时花钱都很省，攒了几十块，但没有六十，还差点儿，把自己的钱都盘算了一下，一毛的都算上了，掏空所有，不多不少，五十三块。

还差七块。

她走在路边，看着路上捡废品的老爷爷，心中一动，生财之道，这不有了吗？

李淤开始跟老爷爷抢生意，在垃圾桶边捡了个大袋子，把捡到的矿泉水瓶、饮料瓶丢进去，走了好长一段路，把路上大大小小的垃圾桶翻了个遍，原本干瘪的袋子被塞得鼓鼓囊囊。

一直到天黑，各个商铺亮了灯，路灯到点逐渐点亮，照着她清瘦的身形，地面上映出她的影子，瘦小的女孩拖着个比她人还大上几倍的袋子，一步一步，迎着月光走。

九月初，虽然过了立秋，温度却迟迟降不下去。

严格来说，还是夏天，蚊子不减反增。

李淤也格外招蚊子喜欢，一路上给她咬了好几个包，手臂上、脖子上红色凸起来的小包，都是蚊子的杰作，有的甚至飞进她宽大的上衣里咬她后背。

她捡捡挠挠，靠树的位置蚊子尤其多，绕在她身边飞来飞去，可气的是她还拍不中，大片手臂都被她挠红了。

可是没办法啊，不捡瓶子校服钱怎么交呢。

朱梅凤都下最后通牒了，最迟明天。

她不想再承受朱梅凤那怪异的目光了。

路上的垃圾桶都让她翻了个遍，实在没什么可捡的了，她就拖着这个装满瓶子的大袋子去了废品回收处。

大爷接过她手里的大袋子放在秤上称重，给了她两块钱。

还差五块。

她兜里揣着靠自己劳动挣来的五块钱，迷茫的在街上走，剩下的八块，还得想办法凑啊。

难道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参差吗？

对于部分人来说，八块钱可能只是一瓶饮料的钱，但对于李淤这样的人来说，八块钱可以解她的燃眉之急。

她背着书包在形形色色的路人中穿行，望着各色装饰灯牌，光线交错，影影绰绰的闪着，走到一家小饭馆时，她看到张贴在门口的招工广告。

李淤大喜，兴高采烈的进去，老板以为她是来吃饭，正要招呼她坐下，她摆摆手，转头看门口的方向，指了指门上贴的招工广告。

老板问：“应聘的？”

李淤点头，又问了句：“能现结吗？”

老板看她一副学生打扮，年纪小，也就应了她，把她带到了后厨的一小块空地那儿，地上堆了一个很大的盆，盆里都是没洗的碗筷，上面的油渍，葱姜蒜、虾皮、辣椒什么都有，还得清理一阵才能上手洗，不然容易把下水道堵住。

厨房油烟重，放了一个大型电扇，炒菜师傅边炒菜边擦汗，白色灯光很暗，不能把所有地方都照亮，阴暗的一角，是属于她的。

她挽起裤腿蹲下，找了双筷子把碗里的残余物倒在一旁的垃圾桶，水龙头接着水管，拧开后直接流到盆里，水都混着油渍成了淡黄色，一小块一小块的漂浮在盆里。

排水口黑乎乎的，带着股难闻的气味，李淤为了凑那八块钱拼命忍着，挤了几泵洗洁精，拿着抹布沿着碗周擦拭，白皙纤巧的双手在油水里洗了一遍又一遍，泡沫覆在手上，又湿又滑。

李淤做事麻利，手脚灵活，一盆碗洗干净后整整齐齐的堆放在架子上，可晚上吃饭的客人多，没一会儿功夫又来了一堆。

她听着厨房的炒菜师傅聊天，手上动作没停，小心翼翼的生怕磕了碰了碎了，要真碎一个，只怕是得不偿失，碗白洗不说，可能还得倒贴进去钱。

老板时不时来后厨看一会儿，见李淤蹲在地上动作仔细的洗碗，也就放心出去了。

过了人流量多的那一阵儿，碗也够用，老板把她叫出来，说是不用忙活了，给了她五块钱，还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辛苦。

李淤想着总算把钱凑齐，拖着疲惫的身子脚步却是轻快的，刚在后厨蹲久了腿有点麻，在拿到那五块钱的时候立刻满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