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阳跟着服务员到尽头的包房,服务员敲门,包房里不用想就知道是怎样的震耳欲聋,音浪注定会淹没敲门声, 服务员直接推开了门。
站在门外会觉得会所老板装修品味的像上世纪沿海地带KTV,可包房内是另外一番景象,包房内亦是上下两层的建筑,恰到好处的简约装修衬的房间宽大,四面八方的射灯将房里照的光怪陆离,一楼的中央是DJ台、舞台,侧面是调酒吧台,几张圆形沙发把舞台围成了一个圈,沙发上都坐满了人,每个人身侧都坐着玩伴,一看就是给姓“季”的接风洗尘来的,看来这个姓“季”的人脉不少。
服务员说,燕总在二楼等您。
门窗紧闭的房间全是香烟、酒的味道,路阳经过舞池时,一个穿着格格不入的年轻人握着麦克风声嘶力竭地吼着唱:“我要怎么说我不爱你,我要怎么做才能死心。”,震得人耳膜都要炸了,但是台下也没人一个人在乎他在干嘛,他不过是一个气氛组,像是没人真的在乎过自己。
路阳瞅了那青年一眼,边走边解开领口、袖口的纽扣。
顺着楼梯向上,二楼一半的空间做了挑高空间,另一半则在中央放了一个和一楼同款的巨型的圆沙发,男女调笑的声音在沙发的靠背中此起彼伏,灯光昏暗的二楼暧昧的像丝线将沙发上的男女围拢住了,路阳不是没有出来玩过,也还是让他的每一步都像是外入者闯入。
背着他喝酒的是燕夏,他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女人,而沙发外侧一些坐着的男人只露了个侧身对着他,他一只手臂耷拉在大腿上,另一只随意的用两指捏着一瓶啤酒,手背青筋突起,强壮的肱二头肌撑得黑色T恤的袖口紧紧的,鼓囊囊的胸肌一看就是练家子,他寸头,眉骨又高,鼻子又挺,侧着脸显得下颌线完美,喉结与入口的啤酒同步滑动着,男人味十足。
不会这么巧的,不会的。路阳满脑子反复念叨这句话。
可,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带给他巨大伤害的人,他不会认错的,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一种未知的恐惧,是从身体中最隐蔽的地方滋生出来的,是和他母亲去世时一样的悲伤,是被抛弃的,是想遗忘的情绪。
人类驱避危险的本能的让他想转身离开,可他又像是铁被磁石吸引,踩在地面上的每一步,都被一股无知的力量牵住向前。
等他走近了,燕夏旁的美女注意到他,已经有些上头的燕夏随之抬头,继而举着酒杯,指着寸头的男人大喊大叫道:“嘿,路儿,你怎么才来?快来,我跟你介绍一下,我兄弟,季长洲。”
季长洲闻声抬头,路阳恰好走到他身旁,低着头看他。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时隔多年,路阳又见到了——这个甩了他的男人。
路阳定定的看着季长洲,心中的恨意、不甘连同悲伤一起盖过了恐惧,在一刻聚变成难以名状的愤怒。
而季长洲云淡风轻看了眼西装革履的路阳,像从未认识他,转过去继续喝他的酒。
燕夏推了一把季长洲:“你怎么老一个人喝。”他推开旁边的女人,女人识相的挪了位置出来,燕夏拍拍沙发,“来,路阳,你来坐这儿。”
路阳的冷哼声在嘈杂的音乐下无人听见,他跨过季长洲的长腿,要不是还有别的人在,真想狠狠踩上一脚。
“长洲,这位就是京城华安医院的路阳路总,新朋友。”燕夏热情的介绍着。
路阳没想到春城几百万人能再遇上他,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看样子季长洲好像并不意外,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前任,一个好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季长洲是真做到了,做的可真“好”。
路阳一想到季长洲根本没拿他当回事,心里的火就越烧越旺,可他能怎么办呢,现在又不能扑上去揍他一顿,再说他也打不赢啊,真该叫上康泽的,那小子没准能跟他五五开。
一个女人给路阳端了一杯酒,路阳顺势接过了,燕夏提酒没说祝词,直接提到:“我们干一杯?”
大家都闹哄哄的举起杯子,路阳也举杯,在他仰头喝酒时,余光看到了季长洲摇了摇头,嘴角咧了一下。
这笑容在路阳看来,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嘲讽。
妈的,有什么好笑的,真是草了dog的。
直男燕夏还在张罗着两人喝酒:“路阳,想喝什么点什么,这会所是长洲的,不用跟他客气......”
“刚进来时我就在想了,这么棒的会所得是多财大气粗的老板,没想到是季总的生意,季总真是,年轻有为啊。”路阳阴恻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