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这是要去哪儿啊？是回老家吗？”向枫低着头，两只短短的小胳膊垂在鼓鼓的身体两侧，乖乖低头看外婆给自己系扣子。

“嗯，回老家，带你回奶奶的老家。”外婆抚平她的小花袄，抬头对她笑。

“奶奶？”那里的家对向枫来说已经有点模糊，“为什么要回那啊？”

“姥姥要去陪姥爷了，你在这谁照顾你啊？”外婆说着已经站起身，向枫才发现外婆今天也穿的很特殊，衣服都是新新的。

向枫站在那沉默半晌，只是一直用一只手抠着另一只手的袖口。

“那我不能一起去吗？”她的眼眶已经开始有点红了，声音里也带上了点哭腔。

“哎，你这小孩，咋又哭了？”外婆停下收拾东西的手，又返回来蹲下安慰她。

“呜呜呜呜呜，我不想去那里，咳咳，呜呜呜呜呜呜呜，我想跟你待一块儿。”向枫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了，张着嘴开始号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外婆开始翻自己的兜找纸，但是才换的新衣服还没来得及准备纸。她拉着向枫走进里屋，抽出一张纸给向枫擦眼泪，又擤去她的鼻涕。

“哎，这有啥好哭的”，外婆把向枫抱起来，让向枫坐在她的腿上，她则不停地颠着腿，“哦哦”地轻抚向枫。

外婆经常在向枫被外公训哭时这么安慰她，向枫也渐渐停止了哭泣。

她用两只细弱的小手揉揉自己的眼睛，把头埋进外婆的怀里，声音闷闷的：“那，那如果我去那了，你会经常来看我吗？”

“会，要不然你奶奶就要天天给我打电话了，说‘俺这小孙女咋回事啊，咋天天哭着要姥姥？’”

向枫听着，嘿嘿笑了。

外婆去街对面买了好大一袋焦米棍，向枫坐在床边翘着脚边吃边看外婆收拾衣物。

外婆装好她的衣物，又拿了一大袋子手套和耳暖子，最后又拎了一箱牛奶和一箱方便面。

蓝色的小客车来了，外婆先把向枫和她的焦米棍抱上去，又分批次把衣物零食抱上去。

“姥姥”，向枫不安地叫着，想离开座位找外婆。

“去，别动。”外婆制止住扭来扭去且蠢蠢欲动的她，搬完东西后坐在她的身边。

“姥姥，嘿嘿”，向枫嘻嘻笑着贴贴蹭蹭外婆。

“嗯”，外婆应了声，抬眼看着窗外。

向枫也跟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看见了那家她常去的面包店、外婆带她去过的压面场、还有那个外婆光顾过并且和摊主叙了好久好久的针线小摊，看着窗外的景色由热闹些的街道最后变为广阔萧条的天地。

“欸，师傅，从前面路口停车。”

向枫把头转回来，伸着脖子试图从挡风玻璃看到路口，但她太矮了，什么也看不见。

车子停下，“喀啦”一声车门打开。

外婆拉着向枫的手，让她慢慢下去，又转身抱身后的东西。

“喀啦”一声，车子的身影渐渐在远方淡去。

一辆摩托车呼啸着从小路驶出，向枫紧紧地捂住焦米棍的袋子口，闭上眼睛。

“好了，没有灰了。”

外婆先拎起方便面和牛奶，带着向枫走出一段路，回头看看与衣物间的距离，和向枫说道；“妮儿，你先站这看着东西，姥马上就拎着衣服过来。”

向枫拖着自己的焦米棍，乖乖地应声好。

她看着外婆单薄的身影向路口小跑而去，她蹲下，用手指戳戳牛奶箱子，又站起身，鞋尖在尘土间划拉。浮灰很多，划出的痕迹都很清晰。

她又蹲下，捡了根小树枝，一笔一划地在浮灰上写出自己的名字：“一撇、一竖、横折钩、一竖、横折、横……”

向枫想起了外公。

“姥爷去哪里了”，她仰起头问外婆。

外婆一把拉起她，拍拍她的手，“去城里了。”

“去城里干什么？”

“去城里看病啊。”

外婆又拿起方便面和牛奶带着向枫向前走，这时已经进入有人烟的村庄了，那些在路边叙话的人都向她们投来目光。

“你们这是来走亲戚的？”

“是哩，来看看她奶奶。”外婆笑着回答。

向枫低着头不看那些人，静静地依在外婆旁，小小的身影透露着股倔强。

“哦，远不远啊，用不用送送啊，看你带的东西也不方便。”

“不用不用，就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