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失了礼数，今儿个咱就跟你推心置腹地聊一聊，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啥叫阶级斗争？”

“我……”无所不知四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反复琢磨了片刻，她发现自己还真不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甚至连能扯上关系的概念都找不到。

凯尔希尝试着想要用自己现有的知识来解释这四个字，但最终组织起来的东西都显得十分苍白无力，让她羞于将之说出口。

“一看你就不知道，这人呐，是分阶级的，所谓阶级斗争，就是革命的核心，而革命，就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行动，这行动中，是不能妥协的，你要是跟敌人妥协了，这革命就失败了，以前骑在咱头上的人，以后还要骑在咱头上，就算穷苦人能过上好日子，那也只是暂时的，只要不彻底推翻这些骑在咱们头上的人，那迟早有一天穷苦人还是会活不下去，还是要揭竿而起闹革命，要是还跟敌人妥协，那可就没完没了了。”

“就比如说这个特什么的。”老李一伸手，又从文件袋里把照片掏了出来，拍在凯尔希面前，“她是个皇帝，咱帮着她打下了江山，她同意给穷苦人好日子，给咱分田分地还不收咱的租子，可是她死了以后呢？等她死了，她儿子，或者她闺女，是不是还会给咱穷苦人好日子过，会不会一不高兴，就把咱的田地都给抢回去？他们，和咱们，他不是一个阶级，咱们过得再苦，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既然没关系，那他们要不要欺负咱们，那就只能看他们的良心了，这良心，你觉得能靠得住么？”

第一百五十二章 咬人猫

良心能靠得住么？

任何一个挨过社会毒打的人都能拍着胸脯说，良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就算是那些讲良心的人，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良心了，更别说还有那些根本就没良心的人了，凯尔希愿意相信特蕾西娅的良心，相信她会成为一个体恤民情的好君王，可老李一下把问题上升到特蕾西娅的子孙后代上，这就让凯尔希根本无法反驳了。

特蕾西娅的良心可以相信，特蕾西娅那还不知道在哪个男人裤裆里，并且永远不可能再出生的儿子和女儿的良心，谁敢拍着胸脯说相信？远的不说说近的，特蕾西娅的哥哥特雷西斯就是个没良心的主儿，为了争夺权力，连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都能杀了祭旗，有这么一个先例在，血统论就更靠不住了。

老李简简单单几句大白话，就能让满腹经纶的凯尔希哑口无言，这也算他们两人之间的保留节目了。

“要是她还活着，那咱老李也就不说什么了，这是她的地盘儿，实在谈不拢，那我李云龙就卷起铺盖投奔整合运动，拉开架势连你们一起收拾掉！可既然她已经死了，那革命的事情，她说了可就不算了，先不说她的身份问题，咱老李还是那句话，革命形势时时刻刻都在改变，你抱着三年前的东西不撒手，他就是不对的！当然，咱也承认，她愿意帮咱穷苦老百姓谋福利，的确是个好皇帝，但她终归和咱穷苦人不是一条心，帮她打江山，咱好日子过的了一时，可过不了一世！”

“再多的大道理我也说不出来了，今儿个我李云龙跟你说的，可全都是掏心窝子的话。”轻轻摩挲着凯尔希有些粗糙的手背，老李不禁唏嘘感慨，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放弃这个木头脑袋的婆娘，不然要按他的脾气，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咱老李这辈子，只会为了让穷苦人过上好日子而打仗，你要让我给反动派卖命，那咱可不答应！”

“也就是说，没得选择了么？”凯尔希伸手拿起那张已经有些年头的照片，看着上面特蕾西娅的容颜，渐渐的，那张曾经无比清晰的面庞似乎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凯尔希还以为自己又哭了，可她眨了眨眼，却发现眼角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

这时她才猛然反应过来，模糊的并不是相片，而是自己的记忆。

难得的，这一次她居然完全生不出和老李争辩一番的心思，她自己也有些累了，但却不是和老李吵累了，这份疲劳的源头不在别处，就来源于眼前这张照片。

时间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足以消磨掉任何人的斗志和耐心，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华法琳这样天生的长生种而言，也许睡一觉就过去了，甚至会把三年时间当成只有两三个月，然而在自己这边，却只能数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一千多个伏案劳作的白昼，一千多个毫无希望的夜晚，凯尔希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很累了。

很早以前她就累了，累到只想找个地方静静地死去，不惊扰任何人，一了百了，什么特蕾西娅的理想罗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