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袋不动，光是眼睛咕噜噜地乱转，观察起了房间内的陈设，预想中乱七八糟的宅女房间或是匆忙塞进角落的垃圾杂物并没有出现，整个套房干净得就像是从来没有住过人一样，如果不是茶几上还放着一本摊开的书和半杯热茶，她真要以为惊蛰是不是住在其他地方了。

“陈小姐想喝点儿什么？”惊蛰引着龙警察在客厅沙发落座，然后端起了茶几上的白瓷茶壶，“不嫌弃的话，这里有我刚沏的热茶，你要是不喜欢，冰柜里还有饮料。”

“不必麻烦了，茶水就好。”龙警察是来求人的，哪敢多做要求，“惊蛰小姐，我这次贸然前来打扰，实属无奈之举，希望您能见谅，这件事我只能找您商议了。”

“怎么说？”惊蛰皱起眉头，她本以为龙警察是为了龙门的事情而来，如今看来……好像不是？

“事情是这样的……”龙警察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和盘托出，求人就该有求人的诚意，藏着掖着的太不像话，她也做不到像老魏那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惊蛰耐心地听完龙警察没有任何交涉技巧可言的叙述，好看的眉头逐渐拧成了一个解不开的大疙瘩：“也就是说，你希望由我来出面，以大炎朝廷和陛下的名义对魏彦吾施压，让他出兵去清剿那些藏匿在龙门贫民区的整合运动，是这个意思没错吧？那么我首先要确认一点，你口中这份情报的可信度有多少？”

“我有多方面的情报来源，互相佐证，基本可以确定。”龙警察以为自己已经成功说服了惊蛰，不由得喜上眉梢。

“对不起，陈小姐，这个忙……我恐怕很难帮得上你。”结果龙警察还没高兴完，惊蛰就给她浇了一瓢数九寒天的冷水，“陈小姐知不知道监察司的职责是什么？监察监察，是为监督审查之意，我们是陛下的耳目和唇舌，负责听，负责看，必要的时候负责说，但我们不是陛下的头脑，我们不能代替陛下作思考和决定，说得直白一些，我们并没有干涉地方官员执政的权利，以大理寺丞和监察使的身份，我所能做的，也不过是把魏彦吾的作为上报天听，等待陛下的决断。”

“那就……”

“我现在就可以把所有情况都上报大理寺，但最终的结果多半是冷处理，龙门的情况有多特殊，您也应该心里有数，不然您以为在大炎的其他城市，监察使也会住在宾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么？要真那么干，回不到神都，我们就要被御史台弹劾了。”惊蛰以开玩笑般的口吻说道，可惜作为听众，龙警察完全没有能笑出来的心思。

“抱歉，是我唐突了，没有考虑到惊蛰小姐的职责和难处。”龙警察勉强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惊蛰小姐休息了，我会另想办法的。”

“慢着，我只是说很难帮得上忙，没说不帮忙吧？”看着龙警察苦茄子似的表情，说话大喘气的惊蛰忍俊不禁，发出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这……”龙警察那张笑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要搁往常她早发飙了，可今时不比往日，别说只是被惊蛰开了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就是……就是……

总而言之一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好了好了，对不起，陈小姐还请不要生气，我不是有意要取笑您的，我说这番话，只是希望能告诉您，想要通过大炎朝廷的力量解决这个问题是行不通的。”惊蛰很快收住笑意，安慰了一下尴尬到恨不能钻地缝的龙警察，“龙门虽然现在名义上还隶属于大炎，然而实际上已经变成了魏彦吾的私人领地，这件事牵扯到了一桩二十多年前的悬案，我也一直在追查……算了，不说这个，总之，这条路是肯定走不通的，魏彦吾对大炎朝廷的戒备，恐怕还要远胜乌萨斯帝国。”

“这个我也知道一些，但是，如果不借助大炎朝廷的力量，谁还能逼迫魏彦吾出兵呢？”龙门这高到异常的自治权，肯定是付出了一定代价才换回来的，这一点龙警察十分清楚，二十年前那场和乌萨斯帝国的战争中，背靠大炎的龙门却没有得到母国一星半点儿的支援，已经足以说明这其中的政治纠葛有多么复杂和肮脏了。

“目前我也没什么好想法……”惊蛰捏着清秀的下巴思考起来，“而且，魏彦吾也并不一定是准备放弃贫民区，也许他也在准备放长线钓大鱼。”

“您不了解他，那个男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龙警察苦笑着摇摇头。

“是啊，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也就是说，只要有足够的理由，他就会主动出兵，去清剿贫民区的整合运动，对不对？”惊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