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彼此认识认识,那就算是朋友了。”
“哼,我可不会和恐怖分子做朋友!”惊蛰手一抄,脸一扭,老傲娇了。
“看来你对整合运动很有意见,既然如此,做不成朋友倒也是好事!”霜星冷冷一笑,手中挽了一个刀花,把匕首收回鞘中,不怀好意的眼神在惊蛰咽喉之间逡巡了好几个来回,丝毫不加掩饰,针锋相对的气势不差惊蛰半分。
“好啦,都说是误会了,怎么还在这儿怄气呢?”老李头疼得敲了敲额头,这才想起眼前的情况貌似全怪自己一时嘴瓢,不然惊蛰就算见到了霜星,八成也想不到整合运动那边儿去,今这事儿要是不处理妥当,好像还真挺麻烦的,“咱介绍一下,这位叫惊蛰,是什么炎国大什么寺来的,是个官老爷,这位,咱的小叶同志,整合运动的干部,这惊蛰丫头你都知道,咱也就不多废话了,不过你别看小叶同志在整合运动,她跟其他的整合运动可不一样!”
“都是恐怖分子,能有什么不一样的?”惊蛰嗤笑一声,只当是老李为自己开罪的托词。
“当然不一样,我问你,整合运动可是有好几个派系的,有几个派系,具体是哪几个派系,你知道么?”
“我……”
“不知道吧?既然不知道,那你怎么能笼统的一概而论呢?这咱就得批评你两句了,做事情怎么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呢?凡事都搞一刀切,省事儿倒是省事儿,错杀了无辜怎么办?”老李这便苦口婆心的给惊蛰做起了思想工作,“整合运动是什么啊?那就是一群活不下去的穷老百姓,跳出来反抗独裁而已,什么恐怖份子不恐怖分子的,你也别乱给他们戴什么高帽子,是,他们是犯了盲目斗争的错误,咱不会当做没看见,该打的打,该罚的罚,可这还有没犯错的人呢?”
“什么犯错不犯错的?我只知道,切尔诺伯格毁灭了,每一个参与其中的整合运动成员都不无辜,是他们亲手制造了这场浩劫,哪有什么正确可言?”惊蛰对老李的说法完全嗤之以鼻,“我可以同情他们的处境,但我绝不赞同他们的做法,明明和平争取权益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他们却偏偏选择了诉诸暴力,愚蠢!”
“你这就是吃的灯草灰,放的是轻巧屁,和平争取权益?你告诉我该怎么个和平法?人家铁了心要跟你过不去,你还非得把脖子往人家的刀口底下伸是怎么的?”
惊蛰彻底没话说了,满腹经纶仿佛都喂到了狗肚子里,面对老李的诘问,她还真就想不出该怎么个和平法了。
游行?拜托,她惊大人就是体制内人员,哪能不知道老爷们都是把老百姓集体示威当成耍猴看待的?
上访?那就更完蛋了,小问题还好,真正涉及到核心问题,走不了几步路就能让你“被失踪”。
媒体曝光?你尽管找记者,踢不出去皮球就算我输!
太阳底下无新事,炎国和乌萨斯虽然是两个国家,政治体制也不尽相同,但这些体制内的黑幕却都是一样一样的,惊蛰要是个普通的平头百姓富家女也就算了,然而偏偏她就是体制内成员,对这些黑幕的认知无比深刻,可她却直到被老李这样毫不留情的点破,才意识到在庞大的既得利益团体面前,来自最底层的声音究竟有多么无力。
如果是在炎国,整合运动就算真能把事情捅到皇帝陛下那里,结果又会有什么改变?皇帝陛下难道就会因此重新立法,改变炎国对感染者的歧视和偏见么?
都不需要去询问皇帝,惊蛰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做,但没必要。
就算让炎国感染者所受的苦再加深一倍,皇位也不会有丝毫威胁,哪怕感染者都能过上好日子,对稳固皇权也不会有丝毫帮助,甚至还有可能得罪那些真正有能力威胁到皇位的人,这笔账就连傻瓜都能算得一清二楚,不论你游行上访还是媒体曝光,也不过是供无恶意的闲人以饭后的谈资,或者给有恶意的闲人以流言的种子。
想要撼动高高在上的庙堂,那就只有让端坐在庙堂中的老爷们切身体会到疼痛的感觉……
惊蛰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这个结论是如此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似乎它就一直摆在思维世界的最中心,高高地立在那里,还如同灯塔一般放射着耀眼的光辉,可自己就是如同瞎子一般,对这样明亮的事物视而不见,很快,惊蛰又意识到了,自己并非目不能视物的瞎子,自己只是被某种东西蒙住了双眼,什么东西都朦朦胧胧地看不真切,那闪耀着亮光的大灯塔,在自己的视野中,也变成了日月星辰一般容易被忽视的平常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