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来我家知会一声就行,我爷爷什么都能给你摆平!”
谢无猗一想到祝伯君那副不怒自威的面孔,心下不禁暗笑,还真是个被宠大的孩子啊。不像她,谢家到底隔了一层,现在她的亲人就只剩花飞渡了。
不多时,循声而来的家丁便把祝朗行强塞进马车,千恩万谢地给谢无猗作揖。家丁说他们家小将军一喝多就容易絮叨,恐怕这次回家又要挨一顿揍了。谢无猗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就让人把祝朗行带走了。
待确认祝朗行坐过的地方没被弄脏后,谢无猗又习惯性地看了看两侧的街道。这一回头不要紧,对面酒楼二楼的包间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毫无征兆地闯入她的视线。
谢无猗的双眼骤然睁大。
那个紫衣公子……是萧惟吗?
她揉了揉眼,再看去时,窗口并无一人。
是错觉吗?
如果是错觉,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他?
一阵莫名的别扭和心虚涌上来,谢无猗迅速别过脸,拉着花飞渡落荒而逃。
万春楼二层,萧惟靠在窗边,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啊。”眼见祝朗行在谢无猗面前出尽洋相,萧惟想的却是这件事以后可以给他笑话半辈子了。
谢无猗。
萧惟又忍不住贴上窗棂看她的背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偷窥这种小人行径居然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可是正人君子。
不过呢,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谢无猗了,百年过去,想想她也是可以原谅的吧。
“小猗,”萧惟临风自酌,又把酒杯举向谢无猗离开的方向,“好久不见呀。”
看在咱们有过命的交情的份上,我可能,确实有点想你。
一阵迟疑的敲门声响起,萧惟收回目光,懒洋洋地斜倚在椅子里。
进来的是一个身着丁香色薄纱襦裙的女子,现今并不流行的堕云髻堪堪挡住她的左眉。萧惟勾勾手指,示意她走上前来。
“叫什么名字?”
“奴家……紫……紫翘,来……伺候公子。”
她似乎紧张得要命,连说话都带着颤音,回完话便要来给萧惟添酒。萧惟眉头微皱,坐直身体一把拉过她的手腕。他手劲很大,紫翘本能地挣扎两下,又立即顿住。她紧咬嘴唇憋着眼泪,脸涨得通红。
萧惟见紫翘手足无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雪白的臂膀上还有几道伤痕,便如失了兴致一般板着脸问:“你就是这么伺候人的吗?”
紫翘慌了神,“扑通”一声跪地请罪,整个人抖如筛糠。
“要不我赎你出去?”萧惟松了手,暧昧地笑道。
“不,不要!”
紫翘额上青筋暴起,脸比窗纸还要惨白几分,“公子,您……想要我怎么陪您都行,可我,我不配让您赎出去……”
萧惟敛了神情,他探下身,用极低极轻的声音问道:“那褚瀚来赎你,你也不跟他走吗?”
褚瀚是兵部尚书褚余风之子,一听到这个名字,紫翘一个激灵,直接瘫软在地,连求告都不会了。
好啊,敢把手伸到他的地盘,在万春楼安插棋子,褚家干得漂亮啊。
还真把他当草包了?
萧惟冷笑一声,随手从怀中摸出一点碎银子,指了指紫翘的胳膊,“去买点药治伤吧,留疤了不好看。”
紫翘错愕地望向萧惟,眼底流动着千万种情绪。她刚要拒绝,萧惟却再次俯身,手指从挡住她眉毛的乌发上划过,不带一丝温度。
“我不难为你,你今天来陪我喝酒,我什么都没问过你。”萧惟捏住紫翘的下巴,强迫她露出完整的面庞,声音骤寒,“明白吗?”
两行清泪从紫翘眼中滑落,她呜咽着答应了。
“这就对了。”萧惟满意地点头,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他体贴地把瘫坐在地的紫翘扶起来,甩甩袖子离开了。
一出门,萧惟抬手遮住刺目的阳光,迫不及待地朝谢无猗离开的方向张望。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她早就走远了。
萧惟无奈地敲着脑袋,随口叫了一声。
“达达,走啦。”
回谢府的路上,花飞渡纠结许久,还是忍不住问谢无猗为什么肯管祝朗行的闲事。
“泽阳是个深不可测的地方,像他这样喜怒出于胸臆的爽快人太少了,”谢无猗笑道,“安慰两句而已,无伤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