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凰图不言语,只静静地睁着大眼睛瞅着他们。
见她不为所动,芳姨娘直接让女使嬷嬷来搬黄金,“妾身就说二姑娘最懂事的,姨娘与你爹爹好生替你存着,你就放心吧。”
秦槿舟挡住女使们的去路,灯烛映照在他的身上,勾勒出淡淡的光晕。
“还给凰儿,让她自己处置。”
他虽笑着说的,但语气笃定,不由他人再论。
这时松雪领着长僖院的人来了,徐凰图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将赏赐拿回去。
芳姨娘强撑起表面上的笑容,干笑两声,“那自然是二姑娘自己处置得好,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只不过是为了她好,为了这个家好。”
“我当然明白,只不过皇恩浩荡,不敢将赏赐之物随意处置,还望姨娘见谅。”
芳姨娘皮笑肉不笑地干瞪眼,眼睁睁看着桌上的黄金被搬进了长僖院,她顿觉两眼发黑,心口犯疼。
秦槿舟见自己的任务顺利完成,当场告辞离去。
徐凰图也累了一天,欲要向徐肃明与芳姨娘告退,但还未迈开一步,芳姨娘便酸酸地道,“姑娘如今是大贵人了,还会嫌弃我们家里没钱吧。”
“说到底,咱们可是一家人呢。”
徐凰图心底冷笑,一家人?有意思。
“芳姨娘不是很会当家吗,怎么,您把家里的钱都用到哪里去了?怎么还惦记上我个姑娘家的东西?”
徐凰图站了起来,饶有兴趣地继续说,“咱们家虽然比不上大户人家,也是书香门第,三代清流,姨娘你说钱就太市侩了,再说,皇上的恩赐自然要我好好保管,不然哪一日昭贵妃问起来,我怎么答呢,到时候治我一个有负圣恩的罪名,那时,满门抄斩。”
芳姨娘猛地一个哆嗦,躲进徐肃明的怀里,她原来也是个士族小姐,有些管家本事,但始终在内宅里周旋,也没见什么多大的世面。
徐肃明见自己女儿说得有道理,拍着芳姨娘的后背,轻声哄道,“她的东西还是归她管吧。”
“你快回去吧,给你娘亲请个安。”
他眼睛也没抬一下,搂着芳姨娘回扶风院,而徐凰图也步履匆匆赶回长僖院。
叶氏听到动静,披了件衣裳等着女儿,“把燕窝炖一下,姑娘刚重伤初愈,最是要补一补的。”
又打发若竹拿上灯笼到院门口等她,怕夜里路黑,徐凰图会找不到回来的路。
当娘的,总是有操不完的心。
“娘亲!”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叶氏高兴地站起来将跑过来的女孩接了个满怀,“我的心肝肉啊,好不容易回来了,伤好全了吗?这几日我是吃不好睡不好的,总是担心着你。”
徐凰图站在她面前,拎着裙子转了几个圈,“看,娘亲,我都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叶氏含着泪光,将她拢入怀中。
叶氏与徐凰图说着这段时间的遭遇,叶氏一声菩萨保佑又一声我的心肝,最终满眼不舍地让若竹松雪送徐凰图回房歇息。
徐凰图走过花廊,抬头望去,一弦明月挂在天际,夜风轻抚人世间。
她未发觉,在另一侧的阴影下,一丛花树浓密,有个影子一直在看着她。
翌日,松雪从屋外跑了进来,脸颊红扑扑地像成熟的红苹果般,“姑娘,奴婢的哥哥回来了。”
“是吗?带他到香雪亭,我见见他。”
松雪的哥哥前阵子被她派遣到江南去干一件事,这一来一回,这个时候能到京已是快了的,就是不知道交代他的事情有没有做好。
徐凰图放下手上的绣花活计,只带着松雪往香雪厅去。
这香雪厅位于前厅与后院之间,寻常时候后院妇人需要见外男、抑或客人,大部分都会选择此地,亭中四面宽敞,毫无遮挡,就算旁人看了也不会说什么闲话。
徐凰图到香雪亭的时候,松雪的哥哥已经等候多时了,他生得还算强壮,穿着件半旧衣裳,浓眉大眼的,瞧着就是个面善的老实人。
他见到徐凰图,立即行了个大礼。
“祝前程给姑娘请安,祝愿姑娘芳华永驻,一生平安!”
他这个名字逗得徐凰图抿嘴一笑,祝家老爹是个实诚人,得了一儿一女,只愿他们前程似锦,衣食无忧,大的儿子取名前程,小的女儿取名似锦,后来小女儿被徐府买了给二姑娘当贴身女使,才被改名为松雪。
“你起来吧,这一路可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