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松雪的哥哥从江南带回来的女子,就在几天功夫里,就住进了徐肃明书房的隔壁,别说是老太太和芳姨娘,就连徐凰图都不由瞠目。
“疏云真是厉害啊……”
松雪熨烫着上次从锦绣庄取回来的新衣,笑道,“奴婢听说,家主几日都没去扶风院了,芳姨娘气得不行,日日在屋子里摔东西,三姑娘那日被连若踹晕后,昨日才能下床,经过这遭,她应该不会来找姑娘麻烦了吧。”
“就算她再来,也没关系,连若在呢。”
她像个小喜鹊般叽叽喳喳的,那日在扶风院里,连若如同天神下凡般救了自己的姑娘,松雪心里他就是最厉害的。
徐凰图正耐心地点茶,这些细磨的功夫虽没多大用处,但在京中名门士族里,若不会一两样点茶插花,焚香挂画,那些个附庸风雅的俗人们多少会在后面笑话她。
叶氏就是其中点茶插花的好手,她出身江南,又生在大富大贵的叶氏,每日有大把的光景放在琴棋书画、插花点茶上。
徐凰图耐着性子拿着茶筅击拂碗中的茶汤,手腕要灵活,又要轻巧,缓缓地碗中茶汤变得洁白、浓密,如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雪一般。
她高兴地端着茶碗要去找娘亲替她评鉴一番,还未出门,柳大娘子就领着她的小女儿给徐凰图磕头来了。
门帘上的珊瑚珠串微晃,母女俩不敢入内,怕弄脏了姑娘的房间,稍稍站在门外。
“那日姑娘带着柳女医给奴婢的这心肝肉看病,她如今好了,奴婢带她进来给姑娘磕个头,这是再造之恩啊……姑娘,奴婢实在无以为报啊,就让这孩子给您当牛做马吧!”
说罢,柳大娘带着女儿跪倒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
徐凰图将茶碗递给松雪,走到她们跟前,“起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举手之劳而已。”
她打量了一下那依偎在柳大娘身边怯怯弱弱的女孩,有些瘦弱,但模样看起来还算齐全,她身边正好缺一个女使,便道,“那你就留在我身边吧,叫什么名字?”
“四儿。”女孩抬起眼睛,像一只试探危险的小猫般伸出自己的爪子。
柳大娘补充道,“穷人家没什么好名儿,她是家里第四个孩子,就叫四儿。”
“那改个名字吧,叫兰霜吧。”
柳大娘忙不迭地让兰霜谢恩,又交代几句要她勤快,要本分,要好好伺候姑娘,兰霜听话地点点头,柳大娘这才放心地走了。
徐凰图见她穿着破旧的衣裳,也不合身,想必是捡着家里姐姐衣服穿的,便让松雪带她下去,洗个澡,换一身干净衣裳再领上来。
过了会儿,松雪领着洗完澡的兰霜来到徐凰图面前。
小姑娘洗去一身的脏污,一身淡紫色的衣裙,头发半干的披在身后,宛如清晨露水般干净、单纯。
身上的衣裙是松雪的,虽不是全新的,但松雪没有穿多少回,依旧是簇新的。
“嗯,还不错,先让松雪带着你做事吧。”徐凰图打量一番,满意地点头,话语微顿,又道,“上次从锦绣庄买回的衣料,待会松雪带她去选一选,挑她喜欢的,去做两身新衣服。”
刚说着话,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门外的女使匆匆跑进来,“鹤哥儿来了,奴婢想拦,没拦住……”
徐凰图示意无碍,让她先下去,徐鹤年带着满脸的笑意,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还没等徐凰图说话,他自个一个屁股坐下了。
“你,给本少爷上茶去。”他指着松雪道。
他目光瞥到青涩懵懂的兰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二妹屋子里来个新女使啊,瞧着还蛮稚嫩的,今年有十四了吗?”
徐凰图微微一笑,不着声色地将兰霜挡到自己身后,“还是个毛丫头,让大哥看笑话了。”
说罢,指使兰霜跟着松雪一块儿去茶水房里倒茶,松雪赶忙拽住小姑娘的手,赶紧离开徐鹤年的视线。
徐鹤年撑着下巴,姿势闲懒地坐着,活像个浪荡子弟。
“二妹,今日哥哥来,倒没有其他的事,借我五百两使使呗。”
他晃着二郎腿,眯起双目看向徐凰图,“我知道你拿得出这笔钱,你可别用什么借口来敷衍我哦。”
“大哥说笑了,我这儿都只能吃剩饭剩菜,哪儿有钱借你呢,姨娘正当家呢,不如你去问问姨娘吧。”徐凰图不为所动,虽说着没钱,但她转着指间的珍珠戒指,看起来价值不菲。
徐凰图的表情似乎在说,有钱,但不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