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栏玉栋之处,古轩楼阁,尽是钟鸣鼎食之家。
陈家内宅十分忙碌,女使们焚香熏衣,挑选首饰,而陈婉容站在一大面的铜镜前打量自己的穿着,她是今日的焦点,绝对不能输给徐凰图。
这时,她的贴身女使白鹭附在她耳侧,轻语,“刚刚殿下派了人过来,说待会的茶会,他也要来。”
她口中的殿下,是燕王。
陈婉容猛地转身,耳畔的坠子甩了几个晃影,“快,换掉这一身,将衣柜里那身预备着去给皇后过生日的衣裳拿出来!”
白鹭忙不迭地替她脱下身上的衣裙,又问,“姑娘,那身礼裙是特意为皇后生辰准备的,此时穿了,那皇后生辰那日该怎么办?”
陈婉容看着镜中的自己,将刚戴好的发钗、翠簪都拔了下来,随意丢在地上,“将那个嵌螺钿紫檀木大首饰盒子打开,重新妆扮!”
“管不了那么多了,殿下原说今日要去进宫听太傅讲学,不知为何又来了,那他在,我更加不能逊色于徐凰图,那日在马球场上她不仅夺去全部风头,还让我丢了那么大的人!”
她高傲地扬起下巴,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在陈婉容心里,更加令她害怕的是,燕王的态度愈来模糊,原本持爱行凶的名门闺女,心中无端地生出空虚之感,明明她与燕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就连皇后都那么喜欢自己,多次说,“婉婉能给本宫当儿媳就好了!”
她不该怀疑他们的情意,但燕王看向徐凰图的眼神,却令她不得不防患于未然。
殿下的心里,只能有我。
铜镜中的少女目光寒光毕现,让人多看一眼,都心生畏惧。
陈婉容办的茶会,邀请的人不多,但都是名门贵族中风逸郎君、绝色佳人。
按照常理来说徐凰图这般的身世,陈婉容是断不会邀请她的,就连白鹭都对自己的姑娘说道,“姑娘就不该请那徐二姑娘,白白让她能见到殿下……”
说罢,白鹭拈起一对翡翠连金的百合花耳坠重新戴在陈婉容耳下,再看了看镜中,再嘟囔道,“徐二姑娘长得跟朵花儿似的,殿下若真对她有意思……”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镜中那双冷冽的眼瞪了回去,陈婉容打量着自己精致的妆容,再度骄傲地挺直自己的脊背,将手里那只镶着硕大红宝石的凤钗插入发髻中,这是她迄今为止最盛大、美丽的妆容。
她徐徐转过身,纤指抚着胸口,眉眼间有一抹轻蔑。
“我让她来,就是要让她清楚知道,在我面前,她简直不够格。”
“殿下身边的,只能有我这朵花,其余的女子都得成为我的陪衬,我的垫脚石。”
茶会上,大部分宴请之人都到场了,还剩徐凰图与燕王。
“陈姐姐,你今日装扮好俏丽啊,我猜,准是殿下要来。”
“那肯定是了,姐姐这衣裳无论是料子还是绣花都好细致,想必是老字号华裳阁为姐姐置办的吧?”
四五个与陈婉容熟悉的女孩围在她的身边,不停地奉承她,陈婉容自小就在这般的环境长大。
众星拱月,万人翘楚。
“今日徐二姑娘也要来,那日在马球场上你们也是见过她的,生得如天仙般,容貌在我之上,若我再不仔细拾掇一下,日后一起进了燕王府,我怕不是被殿下嫌弃了?”
她扬起妆容近乎完美的脸,鬓间凤钗垂下来的珍珠穗子微微一晃,笑得妥帖又大方,好似她才是天定的燕王妃。
“哪个没眼的,明明姐姐比那二姑娘好看,姐姐可是血脉纯正的京中名门,她?生母竟是江南商族!也不知殿下究竟在想些什么,竟要娶她!按我说,给姐姐提鞋都不配。”
正说话的姑娘距离陈婉容最近,也是与她最为交好,名唤李清清,是崇文公家的姑娘。
只不过崇文公府亦不比从前,两代子弟都没多大出息,不过是维持表面的风光,但往日的体面让他们又不甘心低就,只好依附如今新贵。
“给谁提鞋?”
一声突如其来的疑问,吓了李清清与众人一跳。
陈婉容识得声音是谁,展颜轻笑,唇边蓦然绽放一对梨涡,随即蹲身下来行礼,“殿下万福。”
众人也赶忙行礼。
燕王信步走进来,目光一巡,似乎在找什么,最后一无所获地落在陈婉容身上,他先将她扶起来。
“不必多礼,起来吧。”
陈婉容赶忙将主位让给燕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