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顿时寂静了下来，昭贵妃娘娘也来光顾这家店了？那她们这些人岂不是要和昭贵妃娘娘用差不多的料子了？众人顿时沸腾起来，赶忙让伙计们替自己算账、打包，赶快送到自己家里去，立马裁作新衣。

张文茵顿时如熄了火的炮仗般哑口无言。

她欲要逃离此地，但站在楼梯上的徐凰图看得一清二楚，声音响亮地将她喊住，“张姑娘，你不是要你家女使烧了我的店吗？烧吧，我看太傅府能不能配得起？”

那个女使脸色煞白，六神无主，哆哆嗦嗦地看着张文茵。

张文茵将脸一扬，隔着那道纱帘，她的目光与徐凰图的目光交汇，“那就交给老板你处置了，要杀要剐都听从老板的。”

“打打杀杀的，听起来多不文雅。”幂篱纱帘里传出笑语，“太傅府是书香门第，是懂礼数的，虽然这女使满嘴胡沁，虽说是骂着我这个不入流的生意人，但我还是做着昭贵妃娘娘的生意，看似骂了我，实则是骂了昭贵妃娘娘啊……”

“再说，这不懂事的女使还是太傅府的，她的过错还是您的教导失职啊，小人被太傅府的骂几句是小的荣幸，但昭贵妃娘娘呢……”

其他人伸长脖子看张文茵的反应。

张文茵的脸色一变，抿着嘴巴，良久才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自然是对着荣华宫的方向，脱冠谢罪。”

“脱冠？”张文茵瞪大眼睛，她今日头上戴着的正是金丝垂珠冠，赤金打造，垂在脑后的珠串也都是红玛瑙，这般盛装打扮，原是为了去见秦槿舟。

叫她脱冠谢罪，岂不是让她颜面尽失？

张文茵自不愿意，她侧过脸，“让我脱下这发冠，也要看你有没有能耐？”

她不知道那幂篱低下的人是徐凰图，只高昂着头，双目通红，硬生生顶着自己的尊严，“哼，想摘我的发冠，到太傅府上来摘吧。”

撂下这句话，张文茵欲要走，徐凰图挥了挥袖子，四周的伙计都围了上去，拦住张文茵她们的去路。

“张姑娘，这儿大家都见着了，你口口声声说着，‘究竟是谁才用得上这破料子？’，而这料子正是昭贵妃娘娘预备做新衣的，张姑娘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太傅府又是什么意思？”

“你在这儿，当着大家的面儿，赔个不是，日后这件事传到昭贵妃耳中，咱们还有个人证不是？若你不愿意低这个头……”徐凰图双手交叉于胸，淡淡地看着她。

“我若不愿意，你又当如何？”

“是吗？”

秦槿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气定神闲地俯视着楼下。

张文茵如雷贯耳般，浑身颤栗，她不知道秦槿舟听到了多少，更加不知道在秦槿舟心里自己还剩多少好的印象，她张开嘴，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槿舟……哥哥……你怎会在这儿？”

“我自是来为姑母挑选生辰之礼。”他朝着梅影示意，梅影将那批衣料忙不迭地送了上去，再看张文茵，她近乎面如死灰。

“张姑娘，这老板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今日确实是你无礼在前，可别图一时痛快，毁了张太傅知礼谦让之名。”

张文茵捏起双拳，浑身抖个不停，硬是站那儿干挺了一会儿。

周围看热闹、看笑话的其他姑娘太太，口齿朗朗地劝说道。

“哎呀，张姑娘你就认了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张太傅难不成连这个道理都没教你？”

“这事儿往严重一点儿说，这就是大不敬，皇上若知道了，定要治太傅一个治家不严的罪！”

“张姑娘你倒是说句话啊？”

“认了吧，脱冠而已，又不是脱衣服……”

……

一通七嘴八舌，有真心劝她的，也有与张太傅不合的，故意来取笑的。

张文茵双目泛起泪光，咬紧唇瓣，像受了天大般的委屈，她厉声喊道。

“来人，帮我脱冠！”

张家的女使嬷嬷们个个含着泪意，帮她将头上的金丝垂珠冠摘了下来，她捧起那冠，面无表情地对着正东的方向，直直地跪挺下去，又俯身下去，行了个一个叩首大礼。

“文茵口无遮拦冲撞了昭贵妃娘娘，望娘娘海量，受文茵大拜……”

行过礼后，张文茵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锦绣庄，其余的人见她落魄而走，无一不掩唇而笑，看来这几日宴上、牌桌上的笑话有了。

徐凰图欲要回到二楼的雅室里，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