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般睡不安稳的夜，除了凰图，还有燕王府。

徐鸾卿穿着半旧的宝蓝色密绣薄衣，头上虽然戴着几件金饰，但款式着实不新鲜，王府上下的人都是耗子成精的人物，自然明白这个侧妃娘娘不过是个钱包羞涩的主儿，这入府多日，燕王几乎宿在自己屋子里，更加明白她根本不得宠，渐渐也怠慢起她来。

徐鸾卿多次问下人，“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女使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轻飘飘地瞅她一眼，“王爷什么时候回来奴婢怎会知道？侧妃娘娘您还是早些睡吧，别净整些闹腾的，王爷知道了准不高兴。”

这话说得有几分不耐烦，好像她问一句王爷什么时候回来都是不该问的。

徐鸾卿哑巴吃黄连，有苦难咽，但此时不像从前，有爹爹和姨娘撑腰，她只好挪着步子坐了回去。

到了三更，听到门外有人唤道，“王爷回来了，快快去备水。”

她猛地清醒过来，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正见燕王要脱外衣，她赶忙迎上去服侍。

燕王扭头见到是她，眉头微皱，“你怎么来了？”他将手收了回去，旁侧的女使领会其意，伶俐地走上来挤开徐鸾卿的位置，服侍燕王将外衣脱了下来。

“侧妃娘娘，还是让奴婢来吧。”这女使名叫晚儿，是燕王的贴身女使，一张俏脸长得甚是水灵，她是铆足劲要当燕王妾室的，只是没料到匆匆来了个侧妃娘娘。

所幸这个侧妃娘娘只是个摆设，晚儿两腮含笑，手脚轻快地替他摘下身上的玉佩、香囊，又后环住他的腰身，缓缓解下腰封，再收起折扇等物件，才盈盈地蹲身而去。

这一幕看得徐鸾卿咬牙切齿，暗骂，“活像个耗子精！”

“你有什么事？”燕王半闭着眼睛，这几日他一直被皇上敲打，弄得心烦意乱。

“王爷，你瞧着妾身可怜的份上，救救妾身的娘家吧……今日妾身爹爹生辰，可丢了老大的面子，我那哥哥不成器竟在外头欠了快十万两，最是可恶的赌坊掌柜怎能任由着我哥哥赌呢，如今欠下这些钱大有可能就是故意的！”

“然后他们到妾身家里大闹一顿，把红漆泼得到处都是，还威胁爹爹若不还钱他们就去告爹爹……王爷，你帮帮妾身的哥哥与爹爹吧，他们都是被赌坊那帮市井贱民给坑害了！”

她左一句右一句，说了一箩筐的话，燕王越听眉头越皱，手掌在桌子上重重一拍。

“够了！”

她被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燕王。

他面含隐怒，重重地斥责，“你少管那些破烂事，本王没有余心，更没有义务帮你哥哥还赌债，徐鸾卿，本王希望你记住一点，是你倒贴要做本王的侧妃。”

若是徐凰图来求他，他或许还能想想一二，她徐鸾卿凭什么？

徐鸾卿立即泪水涟涟，容色惨青，虽他说得是事实，但被干巴巴地当面戳破，她的脸面完全挂不住，竟伸手拉扯起燕王的袖子。

“王爷，妾身是低贱，用了些法子进了王府，但妾身待您是一片真心啊，妾身一直爱慕着您……”

燕王并未因为她的眼泪和哭诉而怜惜她，他将手边的玉貔貅镇纸朝她兜头砸了过去，直接将她的额角砸破了口子，徐鸾卿疼痛地闷哼一声，眼泪霎时落下。

“你记住，你就像这镇纸似的，本王觉得它有用就把它搁在桌子上，若觉得它没用，扔了就扔了。”

“你只是个物件，你还不清楚？”他冰冷的眼神宛如寒冬腊月，她浑身冻得寒颤不止。

她不顾额角血流不止，跪着爬到他脚前，满是血污的手抓住他的衣角，“王爷，王爷……妾身会对您很有用，别丢弃妾身……”

徐鸾卿别无选择，徐家如今已是泥潭，她回不了头，只能求着燕王留下自己。

丢弃在地上的玉镇纸孤零零的，尘土染身，她不能成为那样的东西！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若有用，本王就会好好待你。”

燕王勾起一抹邪笑，轻挲她的下巴，若能利用她做点什么，倒也不是不可？

少时，门外响起晚儿的声音，“王爷，宫里来信了，说是昭贵妃病了。”

燕王腾地立了起来，看他满脸疑惑的模样，他好像也不明白昭贵妃怎会好好地生病了？

但这场病来得真是妙啊……燕王心里开始盘算些什么。

天快亮的时候，秦槿舟赶回宅中，此时天才蒙蒙亮。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凰图的房间，守在门口的连若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