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来到绿茗楼的雅间门前，迟疑片刻，他轻轻地推开门。

“不知二姑娘约本王来此有何要事？”

端坐于房中的少女，抬起盈盈秋水、淡淡春山之眉目，她立起身，耳下一对明珠垂皎的坠子晃了晃，身着一袭浅粉色织金缠枝花的苏锦夏衣，细褶子长裙因行礼而微微曳地如堆云。

“见过燕王，殿下千岁。”

她再抬起头，双颊一层浅红胭脂，整个人站在阳光处，像一枝盛开正好的桃花枝；又像是一阙顿挫有致的婉约词。

燕王阔步入内，落座正中，虽面上毫无表情，但他心中充满好奇。

这个女子一直视他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但她身上又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在春天之前他放出消息，他要娶徐家女，她与徐家明明是十分愿意的，但过了一段时间她就转变了主意，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盘算。

若当初没有她的干涉，昭贵妃应该就死在马球场了，也就没有今日的种种麻烦，令他十分被动。

“今日请殿下过来，是想问问殿下，若我后悔了……”

他略有疑惑地看向她，却见她羞意满脸，“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没有与您好好谈一谈……其实一直有人和我说，说燕王是看上了我身后叶家的财力，才想娶我，您其实真正爱的是陈大姑娘，我只不过是个踏脚石。我当时十分难过与恐慌，害怕我被人所利用，终究为人作嫁衣，难过自己一腔痴情只不过是枉然……”

燕王重新打量起她，她一手拿着手帕仿佛在拭泪，看起来温婉柔弱。

若她这般说，那前后逻辑就符合上了，那是谁和她说的？他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秦槿舟？

漫长的沉默后，燕王忽然出声，“本王虽有利用你的意思，但却也付出几分真心，就像你的娘亲，空有财富却无身份，唯有嫁给你父亲才脱去一身贱籍，若你嫁给本王，日后本王登基，你就是皇后，是世上最高贵的身份。”

他目光猎猎，像捕猎的野兽，直直地盯着她。

“徐凰图，本王确实想利用你，但本王却给予你丰厚的报酬。”

他又进一步地说道，“皇后之位，本王只留给你。”

“那陈大姑娘呢？她对你可是真心的，你不是也许过她皇后之位？”她受不了他这般的眼神，紧张地握紧自己的手帕，手心里渗出一层冷汗。

燕王冷然一笑，摇了摇头，“从未，婉婉与本王是少年情谊，但本王待她只有兄妹之谊，此话当真。”

“只不过可惜……”

窗外忽然卷起一阵狂风，风沙走石，再看过去已是乌云密布，好似暴雨要来。

“可惜？”凰图接着他的话，干笑两声，“燕王可惜的是她被许配给了温尚书家，不然日后您登基后，能迎她入宫，随意封个妃啊嫔啊，再仔细哄一哄，她必然对您是死心塌地的，然后她的娘家，兵部尚书岂不是被您握在手中了？”

“你很聪明。”燕王抚掌而笑，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若他们能联手，日后定然成就一番事业，“徐凰图，你如今反悔，嫁给本王可来得及，你要什么尽管提，秦槿舟做得到本王也能做得到，秦槿舟做不到的本王亦可以做得到！”

他睥睨着眼前的红颜绝色，她背脊挺得很直，双目粼粼，像是夜星坠在湖面上，美得不可方物，这般又美又聪明的女人，心中更是动了非她不可的执念。

“不……”她轻轻地摇首，一抹讥笑浮在嘴角。

凰图的话还未说完，身后的大门轰然被人撞开。

窗外的暴雨哗哗地落了下来，乌云压城，雷鸣轰响，这是今年夏季第一场大雨。

闪电撕裂开天幕，照亮来者的狰狞面目。

“徐凰图！”徐鸾卿阴沉着脸，一步步走进来，还未等到燕王呵斥她，她就如同发了疯的野马扑到凰图身上，“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竟在这里私会我的男人！你说不要姐妹侍一夫，如今又当又立，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凰图根本不让着她，一个翻身将徐鸾卿掀了过来，她自重生回来便知柔弱并不可靠，偶尔空闲便让连若教她一些防身练体的本事，虽然用处不大，但最起码比娇生惯养的徐鸾卿要有一些力气。

她轻松地将徐鸾卿的手臂反过来扣在背上，“我今日与燕王只是谈一谈以前的事，妹妹你别急啊，你正儿八经的正妃主子不是我，你放心好了。”

连若与燕王的侍卫也赶了进来，见到这场闹剧，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