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别一味的哭呀,还有呢,还在路上,老爷心里记挂着你与大姑娘,一路轻车快马地赶过来。”叶家的侍从见她们哭哭啼啼,赶忙劝慰道,“这里风大,姑娘快领着老爷到屋里坐坐,老爷赶了好些日子的路了,肯定是乏了。”
他口中的姑娘,是叶夫人,叶家的掌上明珠。
叶夫人揩去眼角泪水,笑着去扶叶老爷。
“爹爹,我们到屋里说话,松雪兰霜快去备茶,再端来一盆温水。”
女使们领命而去,有条不紊地去准备,不多时,她们便将茶盏奉了上来。
接着,她们二人,一人捧着温水,一人捧着托盘,上面放着梳洗的香膏、毛巾、花露等东西,叶夫人亲自挽起袖子,浸湿毛巾,拧干,细细擦拭叶老爷的双手、脸面。
“这些年没能在您与娘亲跟前尽孝,是女儿不孝,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她一边擦着他的干枯的手,粗糙的皱痕划过她的皮肤,时间在他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她再次看到自己的父亲,深觉他已经老了,身子一软,扶着他的膝盖跌坐在地上,眼泪簌簌。
“爹……您老了好多……”
叶老爷双目轻眨,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哪里有人不会老呢,爹老了,也想你得很,这次后就跟爹回去,你的院子你娘日日打扫着,与你出嫁前一模一样。”
他将自己的爱女扶起来,越看越疼惜,哎声连连。
“我瞧着你们这院子也不大,下人也就这几个,啧,我家里的管家都比你们阔绰一些。”叶老爷打量起四周,皱着眉头又看了看松雪兰霜,越想越寒酸,“虽说报喜不报忧,但遇到难处,也得告诉家里听才是。”
他又看向凰图,“你娘是个锯嘴的葫芦,你也不和我说。”
凰图赶忙扬起笑脸,晃着叶老爷的胳膊,“就我与娘亲两个人住,这些女使下人够使唤就行了,咱们孤儿寡母的,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
叶老爷想来也是道理,勉强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匆匆地招手,让他的侍从赶快把随身带着的包袱打开来。
“瞧我这记性,一见到你俩,就什么都忘了。”
精心包装好的包袱打开,是一个阔大的点心匣子,匣子上用金漆绘着百合、梅花、喜鹊等吉祥如意的纹样。
匣子里共有五层,随着叶老爷一层层地抽出来,里面盛装着梅花香饼、如意糕、玫瑰酥、蜜饯海棠、花盏龙眼等十几种点心果子,各色各式,香甜扑鼻。
叶老爷得意洋洋地抽了抽鼻子,笑道,“快尝尝,我挑了些你爱吃的,又能带过来的,你娘说你最爱吃雪花佛手冻,那东西带不来,日后到家里吃去。”
叶夫人拈起一块梅花香饼,清淡的梅花香味是江南绿梅,一闻到这个香味她就觉得离家很近,她小口小口地吃着这块从千里之外而来的点心,其中沉重的爱意令她再次热泪滚落。
髻上一串银朱流苏颤颤地抖动,如同她此时的肩膀,她就像一只飘零已久的孤雁,终于找到了回南方的方向。
叶老爷拈了块糕点给凰图,“乖孙女,你也吃。”
凰图怔怔地接了过来,她的脑子里突然想到张太傅与张文茵,张太傅也这般宠爱着张文茵这个孙女,比明珠还要明珠,她曽几何时既羡慕又嫉妒,她的嫡亲祖母只会算计着她,如何夺她娘亲性命,如何让她给徐家铺路。
这般纯粹来自祖辈的爱,是如此奢侈,今生居然能体验得到……前世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不在她的掌握之中,徐家与燕王如同两座大山压在她身上,就算外祖父来了,也不过成为这群吸血鬼的刀下亡魂。
好不容易哄好她们娘俩,叶老爷乐呵呵地捋着胡须,斜斜地倚在软枕上,他已累乏了,但现在他还不想去歇着,只想与她们娘俩说说话。
有太多的话,想和她们说了。
“那爹爹,你这般就入京来,家里谁张罗啊?”叶夫人洗净了手,从旁侧的果盘里拿起个香橙,用一把小刀切成几瓣,一瓣给凰图,一瓣给叶老爷,其余的放回小盘子里。
“长念啊,他这些年有长进,交给他我放心。”叶老爷几口就放完这瓣橙子,叶夫人欲要再递,他摆手示意不要了,“你娘让我不要贪食,我这年纪,该养生了。”
凰图想到祝前途与疏云二人,欲要打听他们的事,叶老爷正要说到他们,“那姓祝的小子不错,人老实,也聪明,我让长念带着他干活去了,那个叫,叫,疏云的丫头,在我来之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