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羊看着郁枫的身体在玻璃箱之中快速腐化，最后只剩下光秃秃的白骨，蜷缩在玻璃箱中，手中紧紧抱着自己的素描本。

注视他人的人，却始终没有意识到，维持着自己的生命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注视。

郁枫早就该死了，那场太阳塔的爆炸，直接导致了小默的死亡，他是罪魁祸首，然而，他的奥术投影，却在第二年小默的忌日，出现在了墓碑旁边。

“我会住进彩色的城堡之中。”

他偷走了小默的那本素描本，阅读了一遍又一遍。他的执念太强，他不停注视着那个虚构的世界，最后，他的能力构造出了这个素描的世界，让里面所有的线条和线条编织的事物，都有了生命。

白羊感觉到大脑无比的混乱，郁枫给自己看的那些记忆片段，如同许多片破碎的玻璃，硬生生扎进自己的脑中，然后疯狂地搅动，白羊想着，如果自己有痛觉，那么她现在一定会抱着脑袋跪在地上。

“林...林千絮...郁枫他...”

“他早该死了，白羊，连他自己也知道，只是依靠注视而苟活的生命没有任何价值，他只会溺死于无尽的痛苦之中。”

他的语气冰冷，他的脊背弯曲。

“所以你...是来叫我...结束他的生命...对吗？”

他点点头。

“你来结束他的命的话，你就能多取得以前的一分力量吧，我知道，你一直很在意自己周围鱼的数量，你总会在熄灯前把所有的鱼召唤出来数一遍...”

白羊逐渐变得锈红的视野中，围绕着郁枫的那条修长的鱼，正摇曳着尾巴向自己游来。

“...林千絮...你知道...我为什么在意那些...鱼吗？”

“力量啊，我知道的，白羊一直很渴望成为折痕的一员啊，只要有了力量，当初追捕你的那些伪装的魔法师射出的子弹就不会再伤害到你，你就能...”

他的语气太过冰冷，白羊感觉，连握在手心的小绵热水袋，都已经失去了温度。

白羊推门离开。

“哎...那个冷冰冰的机器总是那样没有人情味啊。”

白羊一愣，灵图正站在城墙之上，他的双手插在粉红睡衣宽大的口袋里，手机漂浮在身体旁，屏幕上还停留着白羊被封禁的直播间画面。

“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啦，某位主播还不准备换个号重新开直播吗？”

他的手机在空中晃了晃。

“这次播点不会被封的东西嘛。”

“比如？”

白羊不知道灵图究竟是如何到达城墙之上的，她对于灵图的映像相当少，只有在天台的几面和进入素描世界前他的贸然出现。

他就像一个随时出现的逻辑漏洞一般，和这个世界无缘。

“比如，去没有城镇的地方放放风筝。”

他的手一挥，身后林千絮和谢玖黎的声音就开始逐渐淡去，就好像是狂风之中逐渐远离地平线的云，褪去颜色，褪去形影，白羊抬起头，荒郊野岭，乱风野花，山丘泥土，还有穿着睡衣的灵图和远处的战场。

“你把我带到哪了？”

“放风筝的草场啊，你看，小白羊在绿油油的草场上放风筝，很合理吧。”

“那...风筝呢？”

白羊已经不愿再去想任何事情，林千絮，郁枫，太阳塔，和那个聋哑女孩，那都是自己以前的事，那明明就是以前的白羊，没丢失记忆的白羊应该处理的，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白羊，一个懒惰到极点的，只想活在当下的白羊。

灵图指了指山丘的另一端。

“在那里。”

翻过山丘吧，翻过那座不高的山丘，然后再亲吻山顶的风和天上的云，然后再去触碰不可及的蓝天，然后找到被生灵隐藏起来的风筝，那些风筝会高高地飞起，驯服世间的每一缕风絮，再然后...

再然后，坐在山顶观看一场，战争。

拥有着人的喊叫和马的嘶鸣的，能听见兵器的碰撞和魔法的爆炸的，灰压压的，又沾满猩红的，战争。

白羊看见大片的锈红色块，蔓延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它们游动，交织，形成一整片锈红的海洋，在海洋的最中心，是一个锈红最密集的焦点，白羊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望远镜，她睁开唯一的眼。

陈晓织。

他处于战场的中心，周围则是黑压压的骑士和兵器，他们戴着沉重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