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杀了那个预言之子。”
鸢尾花教堂分部,白羊受邀而来。
一样的长桌,一样的精致的座椅,这种表面把戏究竟应该持续多久?
白羊不知道预言之子究竟是谁,谢玖黎说,那个可怜的家伙最终被一个家中的仆人以及那个招摇撞骗的预言家一起杀死了。
她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招摇撞骗的预言家是谁。
“你杀了那个预言之子,你和谢铭那个老头狼狈为奸,究竟为了什么?”
沉站在一旁,手中提着他的公文包,包的拉链忘记拉上,里面的纸张露出一个边角,蓝粉相间的领带也不太规整,歪在一旁。
他的脸上笼罩出一条黑线,看了白羊一眼,就拉开白羊对面的椅子,做下去,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什么都不说。
属于鸢尾花教徒的宴会还没开始,白羊并不觉得这个教派有多邪恶,至少从那本植物百科全书充当的教义,以及它们总喜欢把教堂藏在贫民窟之中,白羊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在这里不会受到什么损害。
“我在问你话,你杀了那个预言之子,对吗?”
沉缓缓点头,眼睛低垂,看着桌上的木纹。
“是我杀了他,我毁掉了那个女孩,所以呢?”
“你不觉的很过分吗?你不应该...应该...”
“应该在事情结束之后快速跑过去向她道歉?还是去湖心的位置把她的尸体打捞下来,每年给她送花?”
“可你也有孩子,我记得你有自己的孩子,难道你在看见你孩子的时候,不会...”
白羊有些发愣。
“为了活着,我必须那么干不是吗?那个老头子活了一百多年,而那时的我只有二十出头,你真的觉的...我还有别的选择?”
“白羊,没有人会记得,自己早上吃了多少片面包的。”
“今天吃了一片,昨天...昨天吃了一个馒头,再往前一天我不仅吃了一个馒头,还喝了...”
“人的记忆不可能记住一切,白羊,谁能够换算出,一个馒头要消耗多少克面粉,那些面粉又由多少植物磨成?”
“你吃的肉,你用来拍摄的相机所消耗的电,你是个裁缝,白羊,你回去铭记那些脱去毛皮变成丝线的羊群吗?”
“......”
“而我,而你,我们都是虚伪的魔法师......”
“没有魔法师会记得有多少人在自己眼前死去,没有,我们的归途是成为神明,还记得魔法师协会颁发的证书上写的东西吗?第一句话就是,“每一个魔法师都应该成为人群朝贡的太阳”,你明白吗?”
“那些人,那些因为我们死去的人,间接或直接,应该或是不应该,它们的死,和那些草木,那些被你穿在身上吞进肚子里的圣灵,究竟有什么区别?”
“什么区别都没有,我的白羊,所有生命的本质就是“生存”,。为了生存就要想办法“竞争”,胜者生,弱者死,那些死去的家伙,只是我们的台阶罢了,神明就是这样诞生的。”
“只要有足够的台阶,就能登天。”
......
白羊看着眼前的鱼群,它们锈红的鳞片在太阳之下闪闪发光。
最开始,是那个小女孩和老头,他们都死于十字架上,一个是被捆上去的,一个是自己将自己捆上去的,它们的价值,就是发出了很强的光。
然后,是陈鸢和刘硕,陈鸢究竟是死在自己的不治之症上呢,还是死在刘硕的爆炸之中呢?但刘硕确实是死在自己的炸弹之中了,那也算是罪有应得了吧。
借着,就像是做梦一般,四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士兵,转瞬之间就死在了火焰下,自己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四条鱼就缠上了自己。
真是梦幻,自己每天都注视着那四条鱼,一眨眼,在自己眼前死去的人数就翻了一倍。
灵图是杀死他们的杀人犯吗?那么说来,自己似乎确实如沉所说,“是个虚伪的魔法师”了,因为自己在冰雕庄园之中,见到灵图甚至是有些欣喜的,因为他对自己没有威胁,还能够帮助自己。
还有死掉的可怜虫吗?
没有了。
“你在骗自己,有的,而且有很多,不是吗?”
那八条悬浮在空中的鱼,齐齐地开口,声音低沉,徘徊在白羊的房间里,吹动房间的窗帘,就随着打开一条缝的窗户之中透出的风飘向远方的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