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还记得有一次问过李胜，问他来这里多久了，他说有三年多。我问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进来的，他说是喝酒了，打架。当时也有疑惑，喝了酒打了架就被送到这里面来了吗？他说警察问他身份的时候，他没说，问他要身份证，他说他也没带。然后被关了两天就被送到这里来了。

我当时就有点呵呵，觉得这个人还是挺悲催的。一般的打架能被关多久？而他在精神病院里，却被关了好几年。当然，我说的是一般的打架，打伤、打死、打残的除外。

然而，他的话也不能全信，我和他非亲非故，他未必和我说真话的。就在那年的冬天的时候，洗衣服的人说帮李胜的身份证找到了，就在他进来之前穿的衣服里面。那个时候，或许我就曾经疑惑过，如果他真的在里面待了三年，那么医院也会帮他保管三年的衣服？不过也有可能是我不懂，至少半年，因为就算从我进去之后算起，也是半年之后才无意间把他的身份证找到。

但是有一点是比较肯定的，那就是在我在那里面待的近一年的时间里面，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家属来过，但是他却一直过得很好，“应该”一直过得很好。

写到这里，突然想起自己，自己就是一个不善于撒谎的人，经常莫名其妙的真情流露。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是否有克服这个毛病，是否克服了这个毛病。

然后再说回李胜，其实欺负人的情况还有很多，但是他却又很圆滑，至少在我还在那里的那段时间，印象中，他应该没有被绑过。其实看他平时的种种，应该是长期以来为了适应这个环境而进化出来的结果吧。但同时也希望，他的曾经并没有犯过重大的过错吧。

作为男性“病人”，头发稍微长了一点就会被要求理发的。其实，每一个进去的人，刚进去的那几天就会理头发的。我们那边，理发的事情一直是那个姓陈的护工代劳的。其实理头发也很简单的，仅仅只需要贴着头皮推就行了，1到三分钟就可以搞定。

至于女性“病人”，我不是太清楚，不过仔细回想之下，似乎，好像我所见到的，也都是短发，时间太久，现在我也不是很确定。

再说回自己刚刚进去那会，那天好像是那个老护工在值班。换好了衣服裤子，进去之后，其实一直我都蛮平静的。被分配住在大厅的一张空床上，床上有被子有枕头，我也没多想很快就躺下了。当时应该也有扫过周围，应该还是有人好奇地看向我，但当时都没有理会。

然后，几乎每个新进来的都有一套装备，一个塑料盆子和一个塑料水杯，毛巾好像是没有的，我不记得了，尴尬。

然后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个护士进来给我打针，应该是打的镇静剂。至于是哪个护士，我没有印象了，也许我当时看都没有看她。

由于那天我进去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还记得有人（可能是老护工）问我吃过晚饭没有，我没回答，当时我不想说话。记得后来好像说食堂没饭了，给我拿了两个馒头，我还是应该没有说话理他。可能我一开始还有坚持不去吃的想法，但是最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我还是吃了半个。

其实在那里面，很多人刚进去的时候都有过节食的想法，但是行不通的。文一点的话，他们会给你输液体，粗暴一点的话，他们会捏着你的鼻子给你灌粥，如果这样都还没效果的话，他们甚至会用一个形状像漏斗一样的东西，把管子直接伸进你的食道里面去，然后灌粥。这些东西，这些手段，其实我都是见过的。

曾经见过一个人，可能他真的是动了寻死的心，他被绑在床上好几天，从来也没看到他挣扎反抗，一直见他都是很平静的，就像是一直在睡觉一样。开始的时候，一直都是给他输的液体，他小便的时候，都是直接撒在裤子里面的。

但是后来，也不知道是过了几天，然后就在他的身上试了我上面所说的招数，记得开始的时候还有叫我们去帮忙按他，帮他“灌”饭的时候，他会反抗的。

虽然我并不知道他曾经经历了什么，但是最后他还是融入了那里。虽然依然不怎么说话，开始的时候，他会坐在旁边看别人打升级，到最后，有时候自己也会加入。而且打饭和吃药的时候，也没见他逃避和耍什么花招。

或许有时候真的庆幸自己的懦弱，没有那么不识时务，或许也有点遗憾，很多事情没有在自己身上得到尝试。

后来，我找那老护工要烟的事情，可能也是发生在那个晚上，给他留下了一些不好的印象。

到现在为止，我已经抽了快二十年的烟了，去年我也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