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祭祀结束之后，王婆都会偷偷的在村口守着，直到看见猎户回来才会离去。

方才她看到白尘二人从天上缓缓落下，也以为是天上的神仙前来问责了，便急急忙忙地回去敲响各家的门，将事情的缘由简略地说了一遍。

此刻，又有几位村民出了声。

“猎户，当年我重病在床，你拿来药方上的珍贵草药，竟然还骗我说是神仙给的。”

赵欢的话里有着责怪之意，可他仍然是满怀感激地看着猎户。

他们也从王婆口中得知了所谓山神的身份。

其他村民们也都纷纷向猎户表达了谢意。

最后，所有人都看向白尘二人，似乎在等待两位神仙做出审判。

凤婉清有些无助的拽着白尘的衣摆，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白尘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即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只见他环视众人，负手而立，天地间便传来一阵声响。

“凡人猎户假扮神明，欺骗众生，念其本性善良，并未做其他恶事，所以…”

“令猎户连续祭拜天地三日，其余人要起监督职责，尔等是否明白？”

村民们先是有些呆滞，而后便欣喜若狂地点头感谢起神明的大恩大德。

而猎户先是欣喜地感谢了一番，随后则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叹了口气。

……

临走时，王婆颤颤巍巍地走到白尘面前，恭敬地俯身一拜。

“二位神仙能不能告诉我，我那儿子是不是已经死了？”

她的声音平静，虽然她知道那些信不是出自她儿子之手，但也从未收到儿子死去的消息，心中始终留有一丝期望。

“之前不是算过了吗，他一切都……”

白尘本想继续说个善意的谎言，可耳边却传来王婆平静的声音。

“神仙道长，您还是和我说真话吧，我那儿子也不是商人，他被征兵调走了…”

听到这话，白尘如遭雷击。

一低头，却碰上王婆那浑浊的目光，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堵在喉咙里，良久说不出话，只得微微点头。

王婆见状，眼里的微光也暗淡下来，哪怕早有预料，真正得到确认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她道了个谢，缓缓走回村子。

……

白尘二人离开了村子，有些沉默。

最终白尘还是动用了搜魂术，得知了事件的全貌。

这座村子在那魔修操纵的九龙困仙阵法下，大多数村民的孩子都死的不明不白，而他们这些老人本身就没有剩多少气数，阵法影响自然不大。

膝下无子的寂寞，生活的困苦都令这些淳朴的村民一度丧失了对生活的希望。

直到那猎户的到来，白尘二人后来才得知，他的本名就叫猎户，一次打猎时被猎物所伤，多亏了村民们的照顾才捡回来一条命。

猎户见村子里的人们都死气沉沉的，便想出扮演神仙来实现村民愿望的办法，希望能让村民重新燃起对生活的期望。

一开始村民们还有些半信半疑，结果王婆在一次祈祷后就真的收到了儿子的来信，村民们这才开始相信这位神仙的法力。

加之王婆在暗中的帮助，村民们也没有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一次又一次地祭祀他们心中的神明，甚至还自发地为他刻了雕像祭拜起来。

至于猎户身上的煞气，则是他有一次误入一处秘境沾染上的，他时常将打到的猎物分给村民，所以村民的身上也或多或少地沾染了煞气。

二人静静地走在乡间小路上，各自怀着心思。

“师父？你怎么了？”

凤婉清看着停下脚步的白尘，她还沉浸在方才村民集体下跪的震惊之中。

白尘却突然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中却有些凄凉之意。

她看着突然大笑的白尘有些不知所措，还未出口安慰，便听见对方自嘲的声音。

“儿子去参军了？这老东西竟然连我都一同算计了！”

事到如今，白尘哪能看不清事情原委，原来早在先前给王婆算卦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在无意地试探了，可他当时看见那死卦便没有继续算下去，自然是不知道王婆话语中的陷阱。

白尘叹了口气，随即又平静下来，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开口。

“王婆的儿子在她心里真正死了，村民们都知道山上的神仙是假的了，他们还能好好生活吗？”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