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秋染像个傻子一样看着他发呆的时候,轮椅上的少年微微一笑,开口打了声招呼:“云大姑娘,久仰。”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从谷底吹来一阵风,卷起几许寒意,让他单薄的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
“深秋时节,气候变化无常,你该多穿些衣裳。”云秋染见状抬步走了过去,并伸手解下身上的薄披风,轻轻地披到他身上。
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再自然不过,就好像曾经做过千百次一般。
不仅引得轮椅上的少年微微一愣,带她过来的两名书童更瞧得是瞪大了眼睛。
难道公子和云家大姑娘早就相熟?这是两人心里同时冒出的念头。
云秋染现在是什么心情呢?
看到这个少年的刹那间,她仿若看见了上辈子那个在病床上躺了二十年的表弟。
那是个像冰雪一般干净又美丽的少年。
在床上躺了那么久,身上却始终看不到一丝阴霾,不曾抱怨过一句。
直到离开人世,他的眼神都是那样的澄净温和。
他就像一个不慎跌落人间的天使,来到人间历了一场劫。
用他澄净温暖的灵魂静静地包容着世间的一切苦难,最后安详的离去。
他的离去,让将全部的爱都倾注到他身上的小姨一家人、的情绪几乎陷入崩溃。
她每次想起那个漂亮的少年,心里是一阵阵的钝痛。
没想到来到这个从不曾在历史上听过的异域时空,又看到了这样的澄静美丽的眼睛。
云秋染身上的披风是烟蓝色的,和少年身上衣衫颜色相差不大,披在他的身上丝毫不显违和。
轮椅上的少年清晰的看见眼前的姑娘看自己时,目中闪过怜惜,心疼和温柔等等复杂交织的情绪。
饶是他生来就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肝,心里也不由自主地出现了片刻的茫然。
这样的眼神,他只在祖父、祖母和母亲等人身上体验过。
眼前的少女难道和他是什么血缘至亲,却不知因何缘故走失了?
而他失忆了,忘了她?
愣了片刻的少年,偏头看着披在自己身上,还带着少女馨香和温热的披风,有些口吃地开口道:“云,云大姑娘,咱们……”
“抱歉,公子风姿摄人,一时唐突了,见谅。”林初然看着他的茫然不解的眼神,终于回过神来,有些讪讪地后退了两步。
眼前的少年虽然有着一双和上辈子的表弟一样澄净无瑕的眼睛,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她刚才的举动着实有些唐突。
“无妨,我一见姑娘,也觉分外亲切,姑娘若是不介意,就直接唤我的名字吧,我姓胡,名忽,字柏远。”少年看了她一会,展颜笑了起来。
他这个笑容并非那种客套疏离的浅笑。
而是眉眼弯起,唇角上翘,眼波内外都溢满了愉悦的笑。
四周的风,似乎跟着他这个笑容变得温暖起来。
这个时代男子的字一般到及冠才取,而眼前的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
却被长辈赐字柏远,很显然,赐字的人希望他像松柏一样,福寿绵长,健康平安。
“忽公子。”云秋染与他对视了片刻,一声忽儿就要出口之际,生生被打住,换了一个折中的称呼。
这里不是现代,她看少年再亲切,也不可失了分寸。
“云姐姐坐,书麟,看茶,对了,你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胡忽没有再纠结她对自己的称呼,伸手指了伸旁边的小茶桌。
“不介意,不知你邀我来此有何事?”云秋染走过去坐了下来,随口问。
对着这样的一张脸和眼睛,她想保持距离都做不到。
“如果我说找姐姐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单纯对姐姐有些好奇,你信吗?”少年歪了歪头。
他本就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又像个冰雕玉彻的人儿。
突然做出这等俏皮无辜的动作,简直能萌出人一脸血。
“信啊,我要是知道胡大人的嫡长孙是这样有意思的人儿,早就上门拜访了。”云秋染就看直了眼。
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表弟当年状态好的时候,也和他一样欢快活泼。
“多谢姐姐夸奖,姐姐和我想象的一样有意思。”胡忽眉眼弯弯。
奇怪,越和眼前的少女相处,那种莫名的熟稔感就越强,难道他们真的是失散多年的姐弟?
问题是没听说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