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纯熙话音刚落,柳氏娉婷袅娜的身影便慢慢走近门帘,甘棠在她侧身替她掀开帘子。
“夫人。”
她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柔婉转,只是今儿个这声音不知为何,听着无端的顺耳许多。
待柳氏彻底进屋后甘棠就放下手中帘子,这一放也遮挡住屋外投进的光线,屋里瞬间暗下半分。
赵纯熙微微阖着眼打量柳氏。
这一看可不得了,向来怙恩恃宠的柳氏此时此刻正罕见地主动对赵纯熙行礼,姿态是十足十的规矩。
细长的脖子弯曲的弧度,好似是她在无言的诉说自己的顺服。
许是长久的不行礼,不过屈膝一会儿的功夫,柳氏的腿就开始不听使唤,刺绣妆花裙在空中簌簌发抖。
赵纯熙斜斜的歪在榻上,见她如此,淡然收回视线,“起身吧。”
“谢夫人。”
柳氏人还未到身前,身上的香已经顺着空气钻进赵纯熙的鼻间。
是南朝遗梦。
这香香味极为凛冽,非花香果香般甜腻,也不似雪香木香冷冽。
介于两者之间,闻着令人安神醒脑,却不刺鼻。
犹如被久困迷梦后初醒的潇洒脱略。
若是以前,赵纯熙势必是不介意柳氏用香。
而眼下,她自查出身孕后再不敢随意用香,平日里也都是开着窗,插些鲜花放些鲜果在屋内作清香之用。
冷不防猛然轻嗅到柳氏身上的香,不自觉伸手止住她的靠近。
“你且站那吧,我近日身体不适,闻不得香味。”赵纯熙以手帕掩鼻,眉眼处并无对柳氏的嫌弃。
柳氏听她这么说乖顺的立马停住,伫立在屋子正中央处。
脸颊慢慢泛起赧然的红晕,窘迫地说着自己不知。
“无事,小事罢了。”赵纯熙放下帕子,对着辞暮挥手,“给柳姨娘搬凳上茶。”
辞暮对着赵纯熙和柳氏福身。
柳氏闻言面上更是局促,眼神不敢随意乱瞟,只盯着脚边那块地衣,仿若要将它盯出个洞才罢休。
“柳姨娘,请。”辞暮和甘棠同时围绕在柳氏两旁。
柳氏听到两人声音,倏地抬头,头上的珊瑚蝴蝶发簪随着她的动作扇动双翅。
赵纯熙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蹙眉略带担忧地看着她。
甘棠和辞暮还保持着一人端凳一人端茶地等她。
就这样,三道夹杂着关切漠视和平静的视线,同一时间落在柳氏身上。
柳氏不自在地后退半步等待落座,接过茶水后,才讪讪地说道:“妾身失态了。”
“柳氏,你可是身体不适?如今你肚子里可是有侯爷血脉,应当多加注意。”赵纯熙目光停在她手中的茶杯。
“这是白开水,你既有身孕,我自是不敢随便给你安排茶水。”
柳氏因为赵纯熙这话端着茶杯的葱白细指不断攥紧,直至透亮的指甲盖因血液不通而冲红,指尖苍白,她才缓缓松手。
“夫人,妾身。”柳氏犹豫不决地说着,“妾身并无身孕。”
话落,她立即起身,头垂得更低,心虚地躲闪赵纯熙的目光。
赵纯熙从未想过柳氏会和她说这个事,一时半会竟是弄不清她的目的。
因着柳氏低头,赵纯熙丝毫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无从分析,对于她的意图更是捉摸不透。
而柳氏由于许久没听到赵纯熙的声音,深吸口气,壮着胆子再次开口,说出口的话零碎磕绊,“夫人……妾……”
赵纯熙没耐心听她说这结结巴巴的话,冷着脸将手里的杯盖重重盖上。
柳氏听这动静,身子瑟缩起,嘴里的话是半个字也吐不出了。
“柳氏,你这是为何?”赵纯熙面上是从未有过的疾言厉色,眼底一片冰冷,似是第一次知道这事,内心大受打击一般。
甘棠怕她因柳氏的话影响身子,肃着脸替赵纯熙顺背。
而下位的柳氏这会儿更是不敢说话,只是死死咬着下唇。
不过片刻,地衣便被她砸落的泪珠开出水花。
赵纯熙无言地叹了口气,摆摆手让甘棠辞暮退出。
“柳氏,屋里只剩你我,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柳氏还在无声啜泣,地衣上的水花越积越多。
“柳氏,你若只会哭,那我只能派人将你请回院里。”
赵纯熙说这话单纯是吓吓